“听说了没?听说了没?枰州的那个小侯爷,逼着朝廷交出公主,要为奴为婢啊!”
枰州定国侯的奏疏到达太子手中还未有半月,这羞辱大奉脸面的消息便是插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千门万户,这人还为到枰州,怕是这消息便是已经到达六州。
“别说笑了?公主当奴婢?枰州何时有个小侯爷了,枰州不是定国侯造反了吗??”
“什么说笑!你这是猴年马月的消息了?前些日子老侯爷就薨逝,听说是公主一纸书信给气死的!这世子可不顺理成章的继位了吗,只是这后侯爷造了反,说是继位,朝廷不认哪!再说了,这侯爷叫公主活活气死,小侯爷这一出,这不是明摆着报仇呢!”
“那陛下呢?咱们大奉可就这一个公主哇,老皇帝跟陛下宠的无法无天的,咋能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了?”
“陛下不愿意啊,本就缠绵病榻,现下昏睡多日了,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小太子。”
“这小太子才六七岁吧!”
“可不是嘛!这堂堂一国公主就这么叫送了出去,可惜啊,那小侯爷这两年也是性情大变,狠厉非常,且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公主呢。说来公主也是有本事,早就听说公主娇蛮,如今可算是见识了,能一封信气死千里之外的侯爷,厉害!厉害!”
“也不知道他新招的驸马如何受得了,这样刁钻的女子,听说是个好脾气的,指不定怎么叫这公主拿捏欺负呢,现在指不定在哪偷着乐呢。”
“诶,你不知道,那驸马得知此时,愣是顶着这七八月的日头跪了三天,求太子收回成命,没人理呐!”
“唉,这驸马瞧着也是个痴情的,这么看那公主也不见得多刁钻可怕。”
“谁说不是呢,公主若是前往枰州必是要路过咱们赤州,说不定咱们还能远远的瞧上一瞧这公主的模样呢。”
隔壁桌上,一浑身浑身娇绿,娇小玲珑的丫头,怒视着隔壁桌上一边瞌着瓜子等小二上菜一边嘴还不停的二人,拍了桌子正要起身。
“双怡,添茶。”一旁带着白色帷帽,身形窈窕,坐的端正,不细看瞧不出异样,只那双保养得当的玉手此刻死死的攥着陶瓷杯盏,指尖由红转青。
双怡压着声音“殿...小姐!”见面前帷帽中人,无甚表情,这才敛去脸上的不情愿,恨恨的斜睨了那两人一眼,起身添茶,无意见瞥见握着茶盏的手,骨节泛青隐隐能瞧见青筋,轻声道了一声“小姐....”劝慰的话还未开口,就从门外来了一个小丫头,低声附耳在双怡耳边说了什么,低头行礼,悄悄又退了出去。
双怡自从知晓了自家殿下的心思,便是止不住的难言和心疼,现下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若是不知晓前因后果,双怡会觉得此人是主子的救命稻草,可现下局面实在难堪,双怡不敢在做他想,迟了半晌才定下心神“小姐.....驸马来了。”
杯盏落桌,洒出些许的茶水,帷帽随着随着吹进门的风轻轻浮动,虽说这遮掩的严实,但双怡透过那被风掀起的缝隙瞧见些殿下的面容,愈见消瘦的脸,苍白少了血色,只叫人觉得憔悴,近些日子总是郁郁寡欢的主子,神色动了,不再似死水一潭,纵使是眼睛里含了泪,总也好过不言不语,独自承受这天翻地覆般的变故。
客栈门内投出一道身影,修长清瘦,瞧着正在整衣理冠,那人立于门外,理了理衣襟,用衣袖在脸上细细擦拭,又整了整冠冕这才迈步进了客栈的门。
双怡瞧着门口立着的那人白纱中单,冠冕具服,腰间革带镶玉嵌金,眼下青黑,一向注重形貌的驸马爷,此刻俨然几日没有梳洗,冠冕下的发丝蓬乱,具服上染了浮尘,又低头瞧了自家主子死死攥着腕子的手,自觉退了,还招呼着清理了客栈中人。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望,谁也没上前一步,昌乐失神地望着面前不远处立着的男子,一如往昔盼君归的模样,裴溪面含愧疚的深深的凝望面前人,洞穿帷帽一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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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平三年,三月廿三
漳州大涝,流民为患,疆内,枰州将领拥兵自重,疆外群雄环伺。
“殿下!殿下!求求你了,咱们回去吧。偷偷溜出宫去万一叫陛下发现了那奴婢可又要挨板子了。”越是临近宫门,这双怡心下越是慌,勾着脑袋,一双水葡萄似的眼睛就没从脚尖离开过,只怕两旁过往宫人认出,既心虚又害怕,压低了声音嘟囔着,只求自家殿下悬崖勒马,及时回头,好保自己少挨一顿板子。
昌乐碎步走在前头,双手交叠与腹前,佝着身子垂着头,看起来是个性情柔顺恭敬的小宫女,远远瞧着苗条婀娜,如今正时兴女子柔弱无骨别有风情,昌乐这身形体量倒是瞧着有那一二分的模样,只这一开口败了美人骨“再啰嗦,你就站在宫门前等着我!”
“殿下.....”双怡胆子小,最是禁不住昌乐吓唬。
“还说!”昌乐抬眼瞥了眼前的宫门,皱了眉头。
双怡怯怯的抿了抿唇不敢再做声。
眼看着而到了宫门口,门前守门将出了声“站住!”
昌乐心下一激灵,转而笑着上前递了牌子,解释缘由“大哥,我是公主食官,我家公主遣我出宫采买。”说着还识时务的递了银子。
“你这出宫如何遮遮掩掩的?”守门将领一边问着一手悄悄接过昌乐递来的银两,塞进怀里。
“殿下喜好海贝,我又有一些敏症,身上落了疹子,见不得风又不雅观,公主不喜,这不打发我出宫采买了吗。”说着还带上了哭腔,手上捏了帕子,作势拭泪。
“行吧,瞅你怪可怜的,落到公主身边当差,得了病还得干活,早去早回。”说着挥挥手一边后退让路。
昌乐:??
双怡在一旁,不敢作声,听了那守门的话,倒吸凉气,吓得瞪圆了眼,眼珠子直往自家殿下身上瞟,眼瞅着,殿下攥了拳头,生怕殿下控制不住,动了怒,上前一步轻轻拉住昌乐的衣袖,连连冲着那不知自己鬼门关外溜了一圈好心大哥干笑点头“多谢大哥,多谢大哥。”拉着昌乐便走,也顾不得许多礼仪。
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