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两顶轿子停下后,从前头轿中下来一个官员,正是那县令徐卫。
阿紫待要高声招呼,玄真扯住阿紫袖子,低声道:“稍安勿躁,且再看看。”
只见那徐县令将自己官帽扶正,又走到后面轿子,亲自掀开轿帘,从里面扶出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正是徐夫人。
那县令扶着妻子缓步往县衙走,一边走,一边在妻子耳边低声言语些什么,只见那徐夫人脸上露出娇羞笑容,面色绯红。
玄真看那二人往自己方向行来,带阿紫上前做了一辑:“在下崔玄真,见过徐大人。”
徐县令停下脚步,脸上露出迷茫神色。
徐县令:“这位是?……”
阿紫情急,脱口而出:“县太爷,昨夜你拜托我家主人前去解救你夫人,你真不记得了?!”
阿紫说完,玄真仔细观察徐令脸色,只见那县令脸上渐露恼怒神色,口中轻斥:“笑话,哪里来的莽妇,满嘴胡说八道,辱我夫人清誉,来人!”
旁边衙役答道:“在!”
“还不将这二人锁拿!”
四下里抢出几个衙役,上来就要捉拿玄真和阿紫。
玄真拔剑在手,做出抵挡架势,急道:“先别动手,徐大人,且听我说!”
阿紫气得柳眉倒竖,伸手指着徐令鼻子破口大骂:“好你个县太爷!昨日还说我们杀了黑鱼怪,客客气气拿出酬银谢我家主人,今日就要锁拿我们,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那县令无端被骂,怒从心头起,喝问左右:“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几个衙役挥动手中锁链,重新要扑上来,众人正要斗到一处,那徐夫人轻声开口道:“老爷,且慢抓人。”
那县牧显然对妻子言听计从,听得夫人开口,立马喝令:“先都退下!”
又柔声对妻子说:“夫人有何吩咐?”
徐夫人慢慢打量了玄真和阿紫一眼,柔声问道:“你二人口口声声说之前见过老爷,又说昨夜去解救我,可我昨夜一整晚都和老爷在一起,未曾见过外客,你二人也不像无礼之人,你们可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玄真收起剑,拱手致谢:“此事说来话长,在下想呈上一件物事给大人一观。”
说完,走到徐县令身边,呈上一枚玉佩,却是昨日他悄悄从徐夫人身上解下的。
徐县令夫妇一见玉佩,两人脸上都是一惊。
玄真道:“徐大人可还认得此物?”
徐县令抢过玉佩急问:“此物你从何而来?”
玄真道:“此地不是说事的地方,可否请大人移步容禀?”
徐县令示意众人在衙门外等候,携夫人带玄真和阿紫进入县衙。
几人进入内堂,刚一站定,徐县令便开口追问:“此物是我内子贴身之物,如何会在你的手中?”
徐夫人脸上阴晴不定:“老爷明鉴,这枚玉佩的确是妾身的,但几日前不见了,不知遗落到了哪里,妾身还让翠儿在花园细细找过,均没有找到,这事我还禀过老爷知晓。”
徐县令握住夫人的手表示安慰:“夫人莫急,我知此事与夫人没有关系,我信你。崔玄真,此地没有外人,究竟是何缘由,你可速速说来。”
玄真深呼一口气:“徐大人和夫人可信佛?”
徐县令:“我和内子都是佛门居士,这事和佛祖有何关系?”
玄真道:“既然大人是佛门居士,那一定听说过佛祖释迦佛尼有三相法身,过去佛,现在佛和未来佛。我和婢子因缘际会,通过了一扇法门,从未来到了过去,在未来我们认识了徐大人,并受大人委托前往解救了被妖物附身的徐夫人,但改变了未来事件,导致我们回到现在,两位却不认识我们了。”
徐县令夫妇闻后,两人一脸震惊,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徐夫人慢慢说道:“老爷,怪不得我前几日总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劫掠到一个山谷,和一些自称七贤的人吟诗作对,还被挑唆要和老爷和离……”
徐县令闻言十分恼怒:“哪里来的狂徒,附庸风雅,竟敢掠我爱妻!”
玄真:“大人切莫恼怒,所幸这些事均未发生,看到大人和夫人平平安安,我们也就满足了。”
徐县令:“崔法师,虽我不知你所言真假,但你归还了内子玉佩,我还是要感激你,你想要什么酬劳?”
玄真:“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既已无事,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拱手道别,携阿紫离开了县衙。
主仆二人走在路上,阿紫遗憾的说道:
“主人,那县老爷都说要感谢我们了,你为什么拒绝啊?”
“我看徐大人对我所说的事情也是将信将疑,如果趁机索要报酬,说不定人家心里就把我们当成招摇撞骗的骗子了。”
“唉,徐大人昨日赠上的一盘银两,我嫌太重,先把那包袱放在他家宅院了。原想着等救完徐夫人回来再拿,现在看来也没有机会取回来了,真是可惜!”
阿紫说完,一脸惋惜后悔。
“酬银不算什么,没了盘缠我们路上再挣便是,总不至于没有你一口饭吃。”
“是主人,我知主人本领法术高强,阿紫知道跟着主人不会饿肚子。”
“在我面前嘴甜如蜜,怎么对着外人就是口没遮拦大呼小叫的,若我不在身旁,总有你吃亏的一天。”
玄真面无表情教训了狐狸一顿,大步走在前头,阿紫吐吐舌头赶紧跟上。
“对了主人,你今日见到徐夫人,觉得今日的她,和昨日的她,哪个更美?”
玄真嗤之以鼻:“徐夫人面貌并未改变,何来哪个更美之说?”
阿紫咬咬嘴唇:“昨日我听她在山谷中所言,说徐县令对她之爱,是对金丝雀和叭儿狗之爱,只有宠,没有爱,更没有敬……不知为何,我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也觉得那时的她更光彩照人……”
玄真:“我未娶妻,不知女子心态。不过推己及彼,但凡世人,对于自己所爱之人,大概总希望对方对自己能敬之爱之、心灵相通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