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阿紫跟着那长工往院子里走。
玄真发现,这周姓富户宅院占地虽比不上之前去过的李员外家宽广,但胜在小巧精致,那院落大约两进,过了第一重院落,马上就到了后宅。
刚一靠近后宅院子,就听到一个老妇人的大声啼哭:“丽娘啊!我苦命的女儿!你如今不知死活,让为娘的如何活命啊!呜呜呜......”
又听到一个年老的男声高声痛骂:“你别哭了!她竟忍心舍下父母,如此不孝,就当我们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那老妇人显然不能当做没生过宝贝女儿,只听得一声嘶吼,片刻过后,那男声痛骂:“你这疯妇,我这脸都被你撕破了,你是疯了不成?”
正说话间,那长工带着玄真二人进了院子,玄真等人看到内院大门敞开,那周娘子和丈夫周大户正厮打在一处,周娘子将周大户的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口中骂道:
“都是你!要不是你非得出去贩马,几年也不回家,要不是你不让女儿嫁给那马儿,要不是你将那白马抽死,要不是......”
那周大户闻言大怒:“你这疯妇脑子被猪吃了不成?世上哪有人妖通婚的道理!女儿真要嫁了那马妖,你我颜面扫地,在这庄子还能抬起头吗?”
周娘子哭道:“我不管!我只要女儿好好的,只要女儿能够回来,就算明天就要嫁给那马妖,我都毫无怨言!”
周大户怒喝:“你快给我歇了这个念头,要那马妖做我女婿,除非我死了!”
周娘子见丈夫如此绝情,不再顶嘴,重新低头啜泣起来。
长工阿福终于瞅到空档,咳嗽几声,周大户才发现阿福带了两个外人来到自家院中。
周大户脸上露出不悦神色:
“怎么,又嫌我家吵闹?凌霄客栈里的客人都长了顺风耳吗?!你家掌柜管得也太宽了罢!”
那长工小心秉道:“东家,这两位不是客栈的伙计,是两个御妖师,来家里捉妖的。”
一听是御妖师来访,周大户立马变了态度,连声请进,那周娘子也止住哭,扯住周大户袖子道:“他爹,快求御妖师救救丽娘!”
周大户带着玄真和阿紫进到内堂,一番让座让茶,落定后,玄真问起周宅闹妖缘由。
那周大户叹口气,道:“丽娘失踪,说起来都要怪我......”
那周大户絮絮叨叨说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玄真阿紫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
原来那周大户姓周名堂,在周庄虽比不上庄子里的几户大地主,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这周堂年幼时跟着叔父学了一身相马的本领,早年间以贩马为生。
近二十年来世道不太平,大梁朝和周围小国屡有战事,两边军队对马匹的需求日益高涨,这周堂不分敌我,只要有赚头,去敌营贩马的事也照做不误。
提着脑袋干了些年,竟让他生生攒下好大一份家当,家里雇佣了长工和仆从,日子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倒也算过的适意。
唯有一件不称心的事情,就是没有儿子。周大户娶的正妻周娘子是叔父的女儿,生性擅妒,仗着自己父亲对周堂有恩,虽婚后未见生养,也霸着不让周大户纳妾。
两人捱到40多岁,那周娘子突然老蚌生珠,竟然有了身孕,夫妻俩欢喜若狂,周大户对娘子呵护有加,请了不少婆子伺候看顾。
那周娘子怀胎十月后,终于生下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公子,周大户老来得女虽心有遗憾,但转念一想,总好过无子无女,因此对这女儿也是疼爱异常,周娘子更不必说,将女娇娃宠得和眼珠子一样,夫妻俩给女儿取名叫做丽娘。
周大户将丽娘养在闺中,请了不少婆姨照料,又请了私塾先生教导功课,那女娘养到快14岁,长得端是如花似玉,惠心纨质,方圆数百里,前来说媒提亲的简直踏破了门槛。
周大户深以女儿为傲,将上门的媒婆一一回绝,只说女儿还小,结亲的事情暂不着急。
周大户不着急给女儿定亲,表面上说是因为女儿年纪小,实际上心里自有主张。
那周堂早年因为贩马的营生走南闯北,达官贵人见了不少,也结识了不少,周大户一心想借女儿结交权贵,这周庄方圆数百里的等闲人家他根本看不上。
就在三年前,丽娘过了14岁生日后,周大户和妻女说,要去西戎贩马。
周娘子听丈夫又要出远门,满心不高兴,只说家有余财,现在西边战事甚紧,边境不平,何必再干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的事情?
女儿丽娘也连连劝阻,只道父亲年事已高,身体欠奉,希望周大户洗手歇业,安心在家中颐养天年。
但那周堂主意已定,不听妻女劝告,一心要走。原来周大户要外出贩马是假,想给女儿提亲是真。
却说前些日子周庄回来了一个从边境前线退下来的老兵,那老兵因为在战场上被人砍断了一条胳膊,不能再战,领了军饷后就回故里荣养。
恰那老兵的弟弟在周大户家中做工,兄弟俩闲聊中谈到,正在西戎前线领兵作战的薛大将军,原是近年来累积军功升上来的一个千佐统领,名叫薛定方。
周大户一听这名字,内心就活泛了。
早年那薛将军还是统领之时,和周大户买过马,周大户贩来的马匹匹匹神骏,更有一匹枣红马被薛定方收为坐骑,在一次战役中这枣红马大显神威,在万千包围圈中驮着主人杀出重围,救了薛定方一命,那薛统领自此对这马儿爱若性命,更爱屋及乌,将周大户引为知己。
周大户近年来因年岁渐老,身体不如以往,已有几年不再外出,听得旧友荣升,想起来那薛定方膝下有一子,和女儿年岁相当,心思就活泛起来,想着去找找旧友,试探结亲之事。
因多年未见旧友,那千佐统领如今成了大将军,是否还愿和自己结为亲家,其实周大户心里也没底。
因事未偕,周大户不愿和妻子多说,只说女儿即将成人,想为丽娘多挣点嫁妆,因此执意要出行。
周娘子和女儿见周大户苦劝不听,也只好作罢,临行之日,哭哭啼啼送走了周大户。
周大户带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