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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梅(1 / 2)

仲冬之月,寒风凛冽,大雪远飘万里,冷的不禁让人打个寒颤,再回至暖房睡个回笼觉。

不远处庭院之中,梅树根茎深扎于雪白霜地,枝上梅花开得傲气凌然,细雪打落在其中,塑起万雪落梅之景。

“不好了!小姐!您快醒醒!”丫鬟苓霜提起裙摆,踏雪跑进院内雅房,满是急慌。

陆念安闻声皱眉,从床榻上惊醒坐起,扶额扫视着屋内情景,镜妆木疏台,枫萧圆木桌,床帘挂的玉兔小金铃……

我这是——穿越了?!

记忆猛现,一半是来自陆念安自己的,她原本要去江西景德镇参观家师的陶艺展览,可中途客机却意外失事坠落。

待她再睁眼时,便已是当下了。

而另一半记忆则是原主的,她与陆念安同名同姓。原主家中父母健在,有两个亲兄弟,哥哥远在边关护卫家土,弟弟如今志学十五尚在书院念书。

陆家先前乃是制陶世家,家中尚且留有一些积蓄,可供好几辈后人所花销,但很不幸的是……

到原主她爹这一代时,却把制陶技艺弃之如敝履,家业也不去管,只啃着那几点积蓄混吃等死。

而身为亲生女儿的原主,跟她爹可谓是完全一个性子,花钱不光大手大脚,还嚣张跋扈的很。

乃是城中有名的纨绔女。

两份记忆直冲陆念安脑海,没等她全部接收的,苓霜便进至屋中,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姐!老爷他——”

陆念安捏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轻叹一声,不疾不徐道:“你先别着急,缓口气慢慢说。”

苓霜听后照做,足足缓了三口气内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小姐,前日老爷不是外出游玩,说今日他便回来的吗?”

陆念安找寻着原主的记忆,好像确有此事。

苓霜见她没回话,只好接着言道:“可今日夫人却在老爷睡枕下,发现了欠款账本,还有一封留给夫人的……休书。”

陆念安预感不妙,原主她爹莫不是个欠钱跑路的死渣男?

“那我娘呢?她当下如何?”

苓霜看向陆念安,眸子中似是要哭出来了,“……小姐,您快过去看看吧,夫人她现下正在对那账本上老爷欠的银钱。”

原主她娘名叫云秀,是锦权商会云家的三房庶女,性子腼腆柔弱,却好读书理财。只是自从云秀嫁与陆解材后,便不再接触这些,而是改道去相夫教子。

如今重拾技艺,想必云秀定不会像以前那般开心。

陆念安担心云秀会想不开,身着一件单衣便在雪地里一路小跑。等来到前院时,却发现她娘手拿那封休书,早已泣不成声。

“娘。”陆念安缓缓走进屋,声音很小却重重落在了云秀的心里。

云秀快速把休书藏起,用袖口抹去脸上的泪水,使尽全身来力气,扯出温暖笑意看向陆念安,“阮阮,这么冷的天,你怎得过来了?”

女人故作坚强的样子,瞬间让陆念安心头一颤。

上辈子她没有感受过母爱。

陆念安自打有记忆起,便在那冷冰冰的孤儿院里生活。等到自己再稍大点儿的时候,师父把她领养回家,当做继承者培养,传授非遗陶艺知识,让她有了些许家的感觉。

云秀见爱女单衣薄鞋的,心疼极了,脱下自己的棉袍即刻给陆念安披上,还不忘嘱咐道:“阮阮,雪下的这般大,你出来的时候一定得穿厚实了,不然得了风寒,娘可要给你熬苦药喝了。”

云秀这一言一行,瞬间便把陆念安的心捂暖了,身上也不冷了,陆念安反而倒是觉得,今时乃是暑夏。

陆念安乖巧点头,甜笑道:“娘,阮阮记住了,下次定不会再这样。”

云秀帮陆念安拍掉头上的细雪,柔笑一声,“好孩子,莫要再让为娘担心了。”

言到此处,云秀不知想起什么,竟又哭了起来,“阮阮,娘决定要告诉你件事。”

“你爹他……欠了赵氏赌坊的钱,抛下我们自己跑了。”云秀泪流满面,她性子柔弱,又拿不准主意,“阮阮,这可如何是好啊?”

陆念安瞥过桌上正放着的账本,上面还有云秀亲手用红墨写下的五个大字——

一百两,黄金。

她顿时感到头顶上方,雷落九千万丈。

自己的这张乌鸦嘴是真准!原主他爹只留一纸休书,不光欠钱跑路,竟还想让妻子孩儿去替他还债,真乃渣男中的渣滓!

关键渣滓男欠下债的数目还不小,足足有一百两黄金,若是放在现代——一百四十多万!

陆念安含泪强笑,别人穿越带有金手指,有系统跟随,而她不仅一一不沾,还是个身负百万债款的落魄纨绔女。

“娘。”此时陆念安两眼放光,异常坚定道:“要不我们快收拾收拾,也跑路吧!”

云秀愣住,擦去泪花正要开口时,家中大门突然被人踹开,只听苓霜的惊叫声:“赵!赵老爷!您怎么来了!?”

陆念安心下一沉,只见一行人来者不善,面如凶煞,有快刀架在脖上的,也有手拿棒槌的。领头人长得肥头大耳,满面春光,一看便知他是债主赵殊武。

完球,这下想跑也跑不掉了。

赵殊武夺门而入,丝毫不把苓霜放进眼里,站在院里怒喝道:“谁他娘的要是敢跑!老子就先垛了谁!”

陆念安紧跟云秀身后,眯眼笑道:“赵老爷,怎么会呢?我们陆家人最是守信用的。”

饶是原主在人前是出了名的纨绔,赵殊武便也见怪不怪,他满脸轻蔑鄙疑,哼笑一声。

“哟,我说陆二小姐,你和你爹可知那‘信用’二字如何去写?怕不是只顾吃喝玩乐上去了吧?”

陆念安垂下视线,他所言不错,原主确实如此。因她娘自幼溺爱她,想要何物便给她买下,不想念书便也依着她,大字确实不识几个。

可现下留在这副身躯之人,却是接受过二十一世纪中特科学新思想教育过的非遗陶艺传承者,陆念安。

“阮阮,你莫要怕他。”云秀见爱女神色不对,以为陆念安因赵殊武的这番话在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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