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声音里带着哀求:“神仙姐姐,你不是会法术么?我娘......”
谢召打断道:“别动。”
她似下了决心一般,几步上前,在香案前站定,用指腹捻了一点香灰,拢在手里。然后回到男孩面前,在两人面前跪下。
“若我们身处普世凡间,非观音泪救不得你娘亲。”谢召声音很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但既是虚相,你娘亲又是观音娘娘的信徒,就祈求观音开眼,即使不流泪,也救救她吧。”
小男孩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睁着大眼睛看她。
谢召一手拢着那点香灰,另一只手绕到脑后,拔下那根镂空的簪子,倒出一点点的纸灰。
——若是时湛此时在这里,大概会拦着她吧。
那镂空簪子里的纸灰中附着她的魂魄,轻飘飘的一小把,实际上却是她这个纸人在人世间留下最珍重的命根子。没了这一小把纸灰,她大概只是一缕困在盛京城上空不得解脱的孤魂。
这可是她的身家性命,怎能轻易拿来救人——甚至连“人”都不是,只是个镜花水月的虚相而已,甚至出了魇阵,这女子还在不在人世都是个未知数。
然而谢召只沉着脸将纸灰和香灰混合在一起,轻轻用指腹沾了一点那年轻女子的血,道了声:“得罪。”
接着,谢召伸手,将这点沾了血的灰烬按在了那女子眉心上。
灰烬碰到女子的额头,有光芒一闪而过。紧接着,那女子蛾眉一颦,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然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与此同时,谢召忽的感觉眼前一黑,钻心刻骨的痛感袭来,她猛地弯了一下腰,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将自己的声音咬牙压了下去。
痛感很快消散,小男孩的声音响在耳边:“娘亲,你醒了!”
谢召抬眼看去,发现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多谢......咳,多谢姑娘。”那女子面色温和,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唉,叫姑娘看笑了。”
谢召指了指她胸口的血迹:“怎么回事?”
“如姑娘所见,心头血。”那女子声音平和,“姑娘知道么,心头血入药,可做药引。山脚下的侯府老爷,便是需要用药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便是那活药引啊。”
她话音轻轻落下,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那幅观音像上似乎沾了点水渍,仿佛一滴落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