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火苗窜上来,那一沓符纸扑簌簌地燃烧起来,片刻之间便化为灰烬。
谢召:“......”
这外袍害人不浅,她觉得自己从此以后说什么也不可能披外袍了。
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谢召虽说也会些功夫,可幼时三娘也教过她些招式,现如今本尊就在面前,根本没有她卖弄的余地。再加上她现在没有符,更加不可能是三娘的对手。
见时湛颦眉,似乎是想要上前来,谢召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三娘呵呵笑道:“小神仙,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敢不敢杀她。”
屋内气氛登时紧张起来,像是一种无声的跋扈对峙。
时湛不敢再上前来,只能看着冰冷的匕首抵在谢召的脖颈前,再近一寸便要见血,可那被反扭住胳膊的瘦削少女却连脸色都没变。
良久,谢召低低地唤了一声:“三娘。”
三娘低头睨了谢召一眼,灰白的发丝擦过谢召的脸庞,谢召微微一抬头就能瞥见她脸庞边的细纹和沟壑,她和三娘对视几秒,三娘“啧”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她没说话,谢召却自顾自笑了一声:“三月白头啊,个中滋味怕是难熬罢?我那小伯父真是狠心,你也对自己真的狠心啊。”
话音没落,谢召感到三娘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感受到了三娘死死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兀自继续道:“我原先以为,南昭王入主盛京之后清理城中旧部,是他强迫你种下傀儡丝,让你为他卖命的,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
和阿柏的执念深长不同,三娘自小习武,在遇见谢召之前过了十余年替人卖命的杀手日子,而杀手每日朝不保夕,最不缺乏的就是毅然决然赴死的信念。
更何况,那日在城楼下,无数双眼睛亲眼看着霜华公主从城楼上跳下,气息已绝。对于孤身从苍南来到盛京追随公主的三娘而言,旧主已去,她对于这新的朝廷皇家,理应应当没有半分留念了。
那为什么宁愿种下傀儡丝,变成半人不鬼的模样,也要帮南昭王卖命?
“我是不愿多想的。”谢召叹了口气,声音已是几不可闻,“三娘,你是有什么苦衷,还是......”
还是,你原先就和他有着些秘密的联络,是我没有发觉?
三娘这次沉默了很久。
谢召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三娘说话,她正想回头,却霍然感受到自己肩膀处的衣裳湿了一小块。谢召一惊,恍然发觉三娘不知何时落下一滴眼泪来。
她不知自己的话触及了什么,心头一跳:“三娘......”
三娘没让她说完,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眼看向外面列队整齐的兵士,清清嗓子,朗声道:“你们先退下。”
屋外的士兵均是一愣,领头的那人迟疑着开口:“夫人,可是陛下......”
“令牌在我手上,如今我说的话便是规矩。”三娘冷冷道,“出了事算在我身上,刚才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兵士被堵了一嘴,哑口无言。领头的将领似乎还是有几分不服气,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招招手,示意众人退下。
脚步声顺着草丛的方向远去,谢召这才回过头来看了三娘一眼。
三娘察觉到她的目光,抿了抿嘴,松开了架在她脖颈上的匕首,看见谢召颈间被勒红的印子,又是不自主地一僵。
谢召道:“三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
三娘正欲开口,目光瞥见了站在一边的时湛,柳眉又是一皱。
谢召无奈道:“您但说无妨。”
......时某人从前也是为南昭王四处征战卖命的,指不定有些事情还与他有关。
“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遇见的人、走过的地方,都记不清了。”
三娘想了想,终于开口:“那日城破,我本来是想,待到您的葬礼之后就离开盛京。不论是回苍南也好,四海为家也罢,总之这座城池,我再也不愿来了。”
“可是南昭王......也就是现在的皇上,找到了我。”三娘说,“他说......您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