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不惊讶,但也听的眉头紧锁,问:“我们宫里可认识人?”
掌柜摇摇头。“那些宫里的主顾来我们这里,都是隐着身份的,我们怎好识破去攀附。”
我点点头,但还是不依不饶的吩咐道:“花点钱,问清个事情总还可以吧?”掌柜颔首退下了。
苏妈妈在旁边早就听明白了,待掌柜退下后便把拉进房道:“你看你把掌柜麻烦的。我知道的可都比他多,花什么冤枉钱?”
我可是不信,眼睛也不抬,只是在她面前端坐好,鞠了一躬:“苏妈妈,你神通,那就请明言吧。”
苏妈妈知道我在挤兑她呢,也不生气。开口道:“你别忘了,我在寺里平日里烧茶煮饭,和公主的那帮仆役女官极是熟悉。他们可都来自宫里,有的是宫里的关系。”
“那又如何?”
“这个皇子是李陵容所生。说起这个李陵容,烧饭的那群仆妇个个都认识,曾经是他们的下人,他们都唤她昆仑婢。
“说是南梁皇帝已年过不惑,早年虽有皇子,但大多在岭南凋零无存。自从登上皇位后一心求子,但年年事与愿违。便请来一游方术士,指点良方。
“术士将宫里的贵人妃嫔看了个遍,均摇头不语,独见了身形魁梧的婢女李氏,频频点头,放言-贵人也。”
“就算是她又如何?”
“如果是她,那公主不会有大事。”
“你怎么如此笃定。”
“你不懂这南朝的世道。她出身是小门小户,朝堂里没有根基,翻不起大浪的。”
我听后虽没反驳,但心里却道,‘出生微末,手段才更下作’。
第二日掌柜便来回话了,说公主妒恨小皇子抢了她的皇位,在抱小皇子时故意划破了小皇子的右腿。小皇子血流不止。
李陵容立刻从公主手里夺回了小皇子。抱着小皇子跑到皇帝面前哭诉。
皇帝勃然大怒,将公主押入宗正寺,听后发落。
“然后呢?”
掌柜摇头表示不知。我气的拔腿就想出门,苏妈妈抱住了我。
“急什么,她有自己的女官,有母后,有母后背后的家族,轮的上你吗?”
苏妈妈无疑给我泼了盆冷水。
冷静下的我自是不信阿姐会妒恨,也不信阿姐会伤了小皇子。但只是划伤小腿皮肤,让我已觉得李陵容已经仁慈不已了。
我陡然想起了那些流言,皇帝产子,本是喜事,坊间却到处唤昆仑婢,这无疑揭了李氏的短,在未产子之前,无非是宫里妒恨人的口舌。可如今产下龙裔,依然有人如此不留情面的散播,幕后定是有人。而且这些人不怕得罪李氏,不怕她成为日后的国母。
苏妈妈说的对,这是士族门阀在南国比皇族更稳固的存在。李氏想依靠一个皇子翻身,还需要家族的积累和挣扎。如今的她还不成气候。
想到此,我把掌柜唤来,阿姐的母亲姓储,去储家找个我们能说的上话,暗示他,我们可以出钱,让他联络一些门阀营救公主。
让他们别忘了,公主可是他们的血脉,是他们未来的依靠。
苏妈妈看我吩咐完,替我关照掌柜道,“最好隐着点身份,实在不行了,就说是公主的同门。”
不过几日,朝堂上储家连着几个世家,以公主无心之失,上书要求释放宗正寺的公主。
听说公主释放后,我便眼巴巴的去宫门等。一到了宫门前,我卷开娇子的布帘,看着朱色的宫门,唤了苏妈妈,“问问公主今日是否出宫?”
苏妈妈扭头便向城门走去,我一时想到什么,又把她唤回来,塞给她我的名帖道,
“就说师傅有事寻公主,望公主尽快回寺。”
苏妈妈很迷茫的看着我,“你师傅何时见你了?让你传的这话。”
“不是师傅说的,是我说的,你去就是了,回去我和师傅领罪。”
苏妈妈回味着我的话,便向城门走去。
过了约两个时辰,公主的銮娇终于走出了宫门。
我下轿子,跪在两侧御道旁。
阿姐大约知道我等在宫门前,停了銮娇。
待我走近了,她掀开銮娇的娇帘,我只见她曾经葱白的玉指红比胭脂,而前面的指甲却苍白如雪,我立刻明白这古老刑法的残酷,更见识这巍峨宫阙的黑暗。
我立即起身,伸手替她关上了娇帘。隔着娇帘说:“公主,师傅有些事要寻你,我们回去再议吧。”
但娇帘内,她大致明白我的苦心,叹了口气,道,“知道了,起驾吧。”
被抬起,里面小声的传来,“谢谢你,灵空。”
回寺的路上,我不停的回头,看向阿姐的銮娇。
父亲曾说过,相比北国,南国人看似和善,却多阴险残忍。
阿姐的伯父为了自己儿子皇位稳固,把自己的兄弟残杀殆尽。让北国人见识了宗王相残最高峰。
如此嗜血残忍的皇室,柔弱不堪的阿姐怎么能活到今天?
渐渐的,我看向阿姐的凝望,变的坚定。
我心下暗暗发誓,我要永远站在她身边。
回寺几日后,阿姐不愿见人。
我在山上憋得慌,我一溜烟出了寺。一路理了理头发,扎成一小子的发髻。刚下山腰见着一些采药的药农,他们也不采药,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京中实事。
“你知道吗?桓将军要回朝了。”
“上次把洛阳都打下来了,也说要回朝,还不是被几个御史挡在城外,愣是进不了城门。这次也不一定回的了朝了。”
“说是来恭贺陛下喜得麟儿的。”
“这理由倒也合适,不过,王家,谢家会让他进城吗?”
“看来你肯定也听说了,传闻说他这次回来是杀王家和谢家的,要清君侧。”
“这个我当然听说了,说来也真是可笑。那王仆射一听这消息,吓得连朝板都摔碎了,这不,拖着病,躲着不上朝呢。”
“那谢家呢?”
“谢家人倒是满不在乎,你看谢尚书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