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都是檀净山的弟子,他们以古怪的姿势走着,身上的衣服好像很重,走路有种拖拖沓沓的感觉。黎檀叫了好几声大师兄,马上的颜若霁像是没听到一般,送嫁队伍里敲锣打鼓的也像没听到一样,新郎怀里还抱着一个半人高青花瓷的细口大肚瓷瓶,瓶瓶细腻光滑,上面密密描了缠枝莲,缠枝图案中间是一副仕女图,女子慵懒靠在榻上,矮榻旁边的绣凳上还有个女子在逗弄一只狸花猫儿。黎檀上前想要叫住颜若霁,那瓷瓶上躺在榻上的女子眼珠转了一下,原本在看猫儿的目光转向了黎檀。黎檀抬头去看那榻上的女子目光还是在看猫儿。黎檀以为自己看错了,继续小跑着追颜若霁那迎亲的队伍避开她继续走,颜若霁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有点发紫,目光呆滞。迎亲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这样,她去拉他们,叫他们没任何反应。她找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虞星时和虞念。
“他们怎么不理我?大师兄也不理我?”黎檀没有办法只能回来问顾瞻。
“想知道?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顾瞻将小酒壶收回袖子中,拉着黎檀走在了迎亲队伍的最后边。
“会不会被发现?他们都不正常啊,也不知道去哪里。”黎檀心中有点忐忑,从今早进镇子里打酒就一直气氛很古怪,现在大师兄也这样。唯一能让她稍微安心点的就是她现在算是顾瞻的人,顾瞻想让她死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
“连死都不怕还怕被发现?你师兄这是要大婚你作为师妹去观礼怕什么”顾瞻慢悠悠的走在队伍最后边。
黎檀这会不想跟他说话埋着脑袋跟在旁边,现在在这镇子里跟着顾瞻无疑是最安全的,要是跟丢颜若霁和十几个弟子再找到檀净山的弟子就不知道在何时了,跟着说不定还能找到哥哥和虞念。
顾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应该知道前因后果但是又不明说,光靠她在那里才,也没什么头绪。
走了一盏茶时间迎亲队伍停到了一个大宅院前,白墙黛瓦,马头墙,朱红大门,门头极高,上面挂着“赵府”的牌匾。门口还站着许多人,为首的是一个胖胖的婆子,眼睛细长笑起来眯成一条缝,嘴角有颗黄豆大的痦子,黎檀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赵府是何地方?我们来时也没听过这么个大户人家呀?”黎檀虽然不跟虞念他们一起,翻遍前世记忆只知道青石镇大户是一个姓王的员外。黎檀眼睛睁得圆鼓鼓的盯着顾瞻想要一个答案。
“姑爷来了,快点进去拜堂吧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媒婆催促着。颜若霁抱着瓷瓶从马上跳了下来摇摇晃晃往里走去,走到天井的时候,跑来几个小孩围着颜若霁又唱又跳嘴里还念着“羊羊羊,跳花墙,墙墙破,驴推磨,猪挑柴,狗弄火,小猫炕上捏饽饽”。这首童谣黎檀听过就是她刚复活醒来听到的那首。
媒婆把孩子驱赶开,引着颜若霁往正堂走,颜若霁跪在了下方红色的蒲团上,手里还抱着那个瓷瓶。黎檀跟着心想“反正这里的人也不理她当看不见他们一样。”
到了正堂,原本坐高堂的地方坐着两个瓷人真人大小,瓷老太太咧着嘴笑着,嘴巴里没有牙齿留着一个黑乎乎的洞,旁边的瓷老头拄着拐棍,眼珠子点了红色的釉子,似乎看着堂下跪着的颜若霁很满意。看了一圈坐了十几桌宾客,就是没有见到新娘子。便问道“新娘子去哪里了?”婚礼上怎么可能没有新娘子,黎檀是个好奇心有点重的人,反正看着她师兄和十几个弟子也没生命危险,就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新郎官不是怕新娘子抱着呢嘛。”旁边突然有个妇人出声。
黎檀瞅着颜若霁抱着的瓷瓶子不确定的又问了句“新郎官抱着?那不是瓷瓶子嘛。”哪有人跟瓷瓶子结婚的?还半人高的瓷瓶子?娶回去供起来?
“新郎官可不就抱着么?姑娘你莫不是我们镇子上的人吧?”那妇人突然眼珠发红,眼中带着凶光,似乎是黎檀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大姐莫怪,我妹子没见过世面,过几天就开祠堂了,到时候我带她去,新郎官好福气能娶对姐妹花。”顾瞻过来对着那妇人道。听了顾瞻的话那妇人高高兴兴“可不我们赵家的姑娘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貌,要不是新娘子看中新郎官,王家郎君哪有这么好的福气。”随后那妇人坐回座位磕瓜子。
顾瞻示意黎檀跟着随便找了空位坐了下来。“你说的开祠堂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知道我不是镇子上的人?我师兄抱的瓷瓶子怎么就是新娘子了?还是姐妹花”黎檀听他们说的云里雾里。“仕女图上就是那对姐妹花。”黎檀也坐到顾瞻旁边的空位上随手抓了把席面上的瓜子,打算边磕瓜子边听顾瞻说。顾瞻掏出白瓷酒壶乜了黎檀一眼“这里的东西我劝你最好别吃。”
黎檀手一抖想起来这也不知道是个啥玩意的地方,吃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变成的,又把瓜子放回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