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在二人的不远处,数十名或爬、或坐在路面上的灾民,正双眼放光的死死盯住吕倩手中的那枚鐲子。 “富人都讲究财不露白。” “你若將这鐲子给了她们,不等变卖,就会被这羣饿疯的灾民抢走,甚至可能害了她们的性命!” 吕倩这才惊觉,自己差点就好心做错事,连忙以怯懦的口吻回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甩开吕倩,楚逸拍了拍双手。 一名乔装过的黑卫连忙上前。 “去买几个馒头、麦饼过来。” 对黑卫交代完毕,楚逸这才一改此前的严肃,温和的看向老媼:“大娘,你们是打哪来?” 老媼知道,楚逸已派人去给她们买食物,连忙跪地,不住磕头道谢。 一边谢,一边回道:“这位好心的公子,我们是从河北来的。” “河北?我听说那边的灾情最爲严重,大娘自那边过来,一路需穿恒山、鉅鹿、河东、三川等地,能走过来怕是不容易吧?” 老媼揽了揽怀中同样被她按着跪下的孩子,伸出另一只粗糙枯瘦的手掌,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用一种麻木且疲惫的语气说道: “我们本爲广阳人氏,今年遭逢蝗灾,又遇到代郡出来的暴民。” “许多田地都被毁了……” 说道这裏,老媼眼眶溼润,语气越发低沉。 “村子裏的青壮,爲了保护家乡,与那些暴民搏斗,大多都被害了。” “那些暴民就像疯子一样,见人就杀,见粮就抢。” “许多户人家,甚至是整个村子都被杀光,能跑出来一两个都算是运气好。” “这妮子的父母,还有那刚出生几个月的胖娃娃,都没逃出来。” “家中,也就剩下老太婆我与这妮子……” “我们跟着乡亲一路乞討,后来人越来越多,也没人有那么多的粮食来救济我们,於是大家就去挖草根、树皮。” “后来没得喫,我们就喫观音土。” “若非这妮子每天晚上都被疼醒,老太婆我也不敢拦公子您……” 楚逸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老媼这才继续说道:“一路走到这裏,不知有多少乡亲倒在了路边。” “原本我们的队伍中,也有不少的青壮,后来不知受何人挑唆,竟干脆就当了贼人。” “队伍裏不少年轻的女子,都被他们掠走,若非老太婆我年老,那些疯子没认出这是个妮子……” 老媼终是控制不住情绪,滚滚清泪,浑浊着她脸颊上的泥泞留下。 老媼的这一番话,並无太多的词藻修饰,甚至在顺序上都有一些顛倒。 可正是因爲老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这份真情实感,才能触动旁人。 吕倩眼眶红肿,喃喃道:“外面的百姓,生活这么苦了吗?” 就在此时,黑卫捧着几个热气腾腾的白麪馒头,还有一袋麦饼过来,楚逸直接就抵给了跪在面前的老媼。 接过食物,老媼终是抑制不住,嚎啕大哭。 哭声中,有着数之不尽的委屈、淒凉,还有难掩的感动。 看着宣泄一般的老媼,楚逸上前,正要將她扶起。 一旁始终都未曾开口的孩童,突然重重的將脑门磕在了地面上。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琳儿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恩人!” 楚逸本欲搀扶老媼的手悬在了半空。 他知道,这个孩子如此说,是因爲她还要照顾自己年迈的祖母。 嘆息一声,楚逸摸了摸孩子那已干硬粗糙的头发,轻声道:“和祖母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喫一顿饱饭。” 目送老媼二人离去,楚逸这才招收,示意黑卫暗中保护。 否则,以她们的体格,只要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就要被那些饿红了眼的灾民生吞活剥。 老媼乞討到了食物,其他的灾民同样蠢蠢欲动。 可当他们发现。 不知何时,楚逸的身边,已围了一圈精壮的护卫以后,终是不敢妄动,眼睁睁的看着这对年轻的贵人离去。 沿着官道,楚逸带着吕倩直奔卫尉大营方向走去。 隨着距离长安城越来越远,路边的灾民也越来越多。 风雪交加。 有力气的灾民,还可以挖一个坑,或是找些背风的地方以躲避风雪。 但大多数衣不蔽体的灾民,却只能扎堆一般,蜷缩在道路两边。 白雪皑皑,一堆又一堆的人羣,彷彿一座座由尸体堆起而成的坟墓。 若非因楚逸等人走过,人羣中偶有观望者,或是传出阵阵呻吟声,没人会认爲他们还是活生生的生命。 无数灾民,在见到楚逸与吕倩这衣冠楚楚的二人后,挣扎着爬了过来,想要乞討。 常年生活在深闺中的吕倩何时见过如此场面,顿时就被嚇的花容失色。 跟在后方的赵瑾见状,连忙摆手。 一队黑卫上来,挡住了灾民的路线,楚逸二人这才得以继续同行。 楚逸的面色越发阴沉,不言不语,跟在他身旁的吕倩只得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任何的声息。 不知走了多久,视野中已不见长安城的轮廓,周围的灾民却是越来越多,但奇怪的是,这些灾民比此前遇到的更加麻木。 哪怕看到楚逸、吕倩二人从身边走过,也同样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反而,当他们看到黑卫腰间的佩刀后,却是本能的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