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哭穷的百里奕,楚逸只感太阳穴一阵刺痛。 闭上双眼,摆手示意赵月娥过来给自己揉一下发胀的太阳穴。 稍作舒缓,楚逸这才开口说道:“你们治粟内史府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本皇之前抄家抄来的那么多银子,就是填个深坑都填满了,这才过了多久,你怎么又说没钱了?” 百里奕一脸的愁苦:“太上皇您也清楚,如今的朝廷,处处都要银子,臣这也是精打细算,将一切不必要的开支一削再削,可还是捉襟见肘啊!” “旁的不说,光是全国各郡的赈灾款项,这几个月就花掉了库银的大半,再加上因天灾之故,各郡的税银根本就收不上来。” “况且,去年陛下就下过旨意,凡受灾的郡县,赋税徭役均减免五成,以轻灾民之疾苦,而且还是整整持续三年之久!” “现在,这也不过才刚第二年,治粟内史府是真的收不上来银子。” “这一边是分文不入,一边又是海量的支出,臣将之前拖欠的俸禄、军饷发放一部分之后,下个月的俸禄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说着,百里奕偷偷的抬头,以余光观察了一下楚逸的脸色,见并未有任何变化,这才大着胆子继续:“年关将近,按照以往的惯例,每逢年前腊月二十八,便要给官员们发放年礼,以庆贺新春之喜。” “这笔账微臣曾粗略的就算过,大约需要一百六十万两左右的缺口……” “一百多万两?什么年礼要这么多银子?” 楚逸双眼骤然睁开,温怒道:“你知不知道,那些银子能做多少事情?” 百里奕慌忙解释:“太上皇,这总数看起来是不少,但咱们大夏的官员有多少啊!” “分摊到每个官员的头上,那根本就不剩下多少了。” “往年,即便是朝廷再艰难,顶多也就是稍微减少一些年礼的配额,但总归还是有的。” “可从去年开始,朝廷就不再发放,许多官员也是不容易,朝廷的俸禄一欠就是半年、一年,微臣此前虽补了一些,但也还是差了许多,这年关将至,总不能让官员们都借款度日吧?” 楚逸闻言,冷哼了一声。 尽管对此心中是极度的不爽,但他也清楚,百里说的都是实情。 诚然,就目前大夏的情况而论,天下官员十有九贪,杀根本就杀之不绝,楚逸也从来没指望打造出一个人人清廉的朝廷,这不现实。 可要杜绝大面积,毫无底线的贪腐,通过制度与监察上的改革,还是有一定希望的。 但!问题的根本,还是要解决官员本身的生计。 眼看家里就揭不开锅了,你能指望人家继续清廉? 更何况,不说那些清廉的官员,就是那些贪官!他们是越贪,为人就越是贪婪。 给多了他们拍手叫好,给少了你试试?房子都给你掀了。 眼下时局本就动荡不安,再因为这个弄的天下纷乱,那才真叫得不偿失。 只是,道理虽是如此,但钱又要从哪里来? 楚逸皱着眉头,心中突然升起了再去找几个朝中重臣开刀、抄家的想法。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是一闪而逝。 抄家固然爽,一直抄家一直爽,但也不能一直如此,终归要有一个度。 从他监国以来,杀掉的大员、抄掉的府邸不在少数,这已引得群臣皆惧。 若是继续开大杀戒,那就只能将那些神经已经紧绷到极致的群臣彻底引爆,让他们将大夏的桌子给掀了。 这,并不符合楚逸的利益。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回太上皇,今已至腊月二十。”百里奕连忙答道。 “那就是还有八天?” 楚逸被气冷哼连连:“八天的时间,你让本皇上哪给你变一百多万两的银子出来?” 对此仿佛早有准备,百里奕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了一卷奏折:“太上皇,这是吕王府的建设预算,还请您过目。” 楚逸眉头一挑,示意赵月娥将奏折拿上来。 接过奏折,楚逸只扫了一眼,就对百里奕冷笑道:“百里奕,你这浓眉大眼的,也会跟本皇耍心眼了?” 先是一顿哭穷,说朝廷缺钱,而且还是急用。 紧接着,就掏出了吕王府的建造预算表,这不明摆着要给楚恒那倒霉孩子上眼药么? 楚逸洞若观火,百里奕的小心思,他一看看透。 百里奕从楚逸的笑骂中,他已听出,太上皇并未因为自己将目光放在吕王的身上而动怒,这就证明他的政治立场正确。 羞涩一笑,百里奕连忙解释道:“太上皇,以臣之见,这吕王府的预算属实是太高了一些,根本就不合规矩!” 楚逸没搭理他,只是低头看着手中奏折。 他没去看那些详细的科目明细,而是直接看向了最后的总金额。 “一个吕王府,建造成本达到了足足三百万两?” 楚逸冷笑一声:“他这是想再建一座皇宫出来吗?” 这话,自是夸大了。 别说皇宫,就是他这凉宫,整体建造费用算下来,那也达到了千万两之巨,规格绝非普通的王府可以比拟。 但这一句话,却表达出了楚逸心中的不满。 “这钱,还是吕康那小子从中牵线,让城中富商集资共同建造?” “本皇是让吕康去搞钱,但什么时候说过,让他去找那些富商集资了?” 楚逸提笔,将上面的预算总金额直接从最初的三百万两改成了八十万两,然后将奏折丢给了百里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