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知龙这辈子,除了今天以外,所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霍龙,那还是他在人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才得见一面。 再之下,所接触的也就是少府府的几名署吏,还有他的顶头上司,胶东郡郡守了。 与这位站在大夏金字至高点的太上皇相比,那简直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心中惶恐不安的郑知龙周身颤栗不止,生怕自己在某个细微之处做的不到,引得太上皇不满,人头落地。 而他这一声太上皇,到是将旁边的熟透吓了一跳。 书童万万没想到,今个随便迎来一位客人,身份竟然会高贵到这种地步。 什么豪族世家,藩王皇亲,比这位根本不值一提。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确认没有任何的不敬之处,这才松了一口气。 书童如何,根本没人在意。 楚逸淡淡的看着那跪在自己面前,抖如筛糠的郑知龙,并未搭理他,而是对一旁的淳于越说道:“借先生堂屋一用可好?” 淳于先生抚须一笑:“太上皇可随意。” 点了点头,楚逸这才看向郑知龙:“你可知,本皇为何要将你带到此处?” 郑知龙连忙道:“下臣知,是因为太上皇的车架在半路上遇到了役卒与百姓斗殴,经百姓举报,下臣擅加赋税,至使百姓苦不堪言。” “太上皇仁慈,不愿百姓受苦,更怒下臣胆大妄为,故这才召下臣之至此。” 楚逸淡漠道:“既然你都知道,那有什么想对本皇解释的吗?” 郑知龙肥硕的胖脸一阵抖动,解释道:“回禀太上皇,下臣擅自加赋确为实情,但绝不至让百姓无法生活,且下臣敢用一家老小的性命担保,这些年蓬莱县所家赋税,绝无半点用于私利,全都用在了蓬莱的经营建设上。” “下臣若有半句虚言,甘受责罚。” “胡闹!” 楚逸面色沉声的呵斥了一句,将郑知龙吓的又是一阵颤抖。 “赋税乃朝廷所控制权,从未下放地方,便是一地的城门税,那也要经过层层上报、审批,方可执行。” “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擅自征收赋税?还振振有词,说什么都是用来建设发展?” “你这是将蓬莱当做你一家之地,行君王之权了吗?” “郑知龙,本皇告诉你!” “光是你巧立名目,擅增赋税这一项,本皇就能摘了你全族的脑袋!” 郑知龙面色惨白,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上一下。 楚逸的话,说的极重。 在来的路上,郑知龙一直都在回想,待确认他并未贪墨哪怕一丝一毫,全都是用来发展建设,最多被责罚一番以后,他本已安心,还真就没意思到,自己闯下的乃弥天大祸! 无论郑知龙的出发点在哪里,这蓬莱是否被他经营的有声有色,站在楚逸的立场上,也绝对不能容忍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继续下去。 否则!它损害的,便是朝廷的威望,从而引得其他郡县争相效仿,于社稷不利。 甚至,在税权被动以后,那兵权呢?是不是也有人会尝试着动上一下子? 真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将乱成什么样? 唯一的结果,就是国将不国! 就例如当初春秋伊始,周天子虽在,但各地诸侯王兵权在握,却无人尊天子之威,征伐不断,天下纷乱。 税权、兵权,正是朝廷用来节制天下的利刃,社稷的根本,绝不能被地方染指。 郑知龙是个没文化的土鳖,层次更加是不够,眼光也没那么深远,根本看不到这些,但楚逸却不会容忍这些。 同样看明白这一点的,还有淳于先生。 他眉头微微蹙起,坐在一旁没有吭声。 将观海居设在蓬莱这么多年,淳于越也和郑知龙打了不少的交道,知道这是一个忠厚的老实人,并非那些贪墨之徒。 但眼下这种情况,轮不上他来开口。 因为他清楚,对于当权者而言,很多时候对下面人考虑的并非是忠奸,而是考量对方是否能用,可用。 “下臣……下臣……” 郑知龙在那下臣了个半天,也始终说不出什么来。 这一刻的他,只感觉自己求饶也不是,不求饶更不是,又急又怕,本就肥胖的脸盘子上,更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看起来越发油腻。 楚逸眉头紧皱,对郑知龙的印象逐渐下滑。 这个人,即便是在管理上有些才能,也并非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都,这种政客基本的素质都没有。 当然,楚逸也并不指望一个不学无术,依靠花钱上位的官员,能做到如同吕儒晦那般老油条。 但最起码的应变,总该还是要有的。 这时,对郑知龙所为素有好感的霍璃看不下去了。 “你还不赶紧对太上皇认错?”霍璃开口提醒道。 郑知龙这才恍然大悟,太上皇只是训斥,并没在第一时间下令惩处,那就证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自己要是再不开口,那就彻底完了。 “太上皇,下臣知罪,请太上皇责罚。” 看着磕头如捣蒜的郑知龙,楚逸不满的撇了霍璃一眼,继续说道:“虽然你治理蓬莱也算有一份苦劳,但当地百姓为何对你怨声载道,难道这些你就没考虑过吗?” “治理地方,最根本的目地便是为百姓服务,否则你便加固了海防,将蓬莱打造的繁荣舒适,又有什么意义?” 郑知龙一脸的惨然:“太上皇,百姓的目光始终有局限性,他们只看到了下臣从他们手中拿走了多少,却从不去想,他们所得到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