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坐下来才能……才能和我一起照镜子啊。”
桫椤:“……?”
一起照镜子?
这个世界并没有自拍这种东西,海明月兴致勃勃地掏出一个圆圆的小铜镜,那小铜镜磨得极亮,照出来和现代社会的镜子一样清晰。
她用自拍的姿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唇红齿白笑靥如花。
“让我来看看镜子里面是谁,噢哟,原来是筑基期女修海明月呀!”她一个人照着镜子玩得开心,十分得意自己升入了筑基期这件事,镜子往后一照,竟然在草丛中照到了一个光华灿烂的身影。
那是她平生见过最美丽的兽类,有点像狮子,但比狮子更大更雄浑美丽,浑身披着雪白的卷曲长毛,遍身散发出漂亮的白光,它的姿态优雅高贵,四足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一双眼睛亮而有神,放出俾睨众生的目光。
它果然如传说中那样来无影去无踪,既不发出声音,也不让人探知察觉,怪不得那么多修仙者都没法主动寻找到它。
她急忙拼命向桫椤打手势,拉着桫椤一起小心翼翼向它走去。
其实,若是按照她一贯的行为方式,会做出的选择一定是躲在原地不动,绝不惊扰神兽,但此次相遇乃是机缘,既然是机缘,就不能放过,应当与神兽相遇,探清究竟会发生什么。
狻猊冷冷地望着他们二人,竟开口说话了。
“人类,你们是来供奉吾的么?”
海明月急忙停住脚步,对着狻猊行了一礼,柔声道:“是。”
她把手里的包子和水袋殷勤地放在地上。
狻猊矜持道:“既已供奉,便可允许你问吾一个问题。”
桫椤在一旁冷声提醒:“你若是想收服此狻猊,千万停手,恐怕你与这崇古山庄都要化为飞灰。”
狻猊代表天下民心,绝难被私人收服,若要收服,便可能引发天崩地裂的后果,这一点,海明月从原书里早已读过,看秦君商冒着极大风险来收服它,便知道有多难了。
甚至可以说,杀了狻猊都比收服狻猊要容易,这也是之前众多狻猊的死因,据说以前有许多只狻猊,现如今死得只剩这一只了。
“谁说我要收服它了,我不仅不会收服它,还不允许任何人收服它。”海明月道。
她仰起脸面对狻猊,提问道:“狻猊,你为何能代表天下民心?”
狻猊言出必行,答道:“此问题,一句两句难以说清,不若吾带你去亲眼一看。”
狻猊用两只前爪踏了踏地面,海明月与桫椤的脚下便出现了一个闪着光的法阵,顷刻之间,他们二人的身影便被白光吞没,原地消失。
再度睁开眼睛,海明月发现自己与桫椤站在一个极其热闹的寺庙门口,寺庙门口摆放着一座狻猊的铜像,铜像前面的地上,摆满了贡品,都是一些面食果品等物。
脑海中响起狻猊的声音:“此地乃是江汉城,吾的民心之道实乃微小,不值一提,你若好奇,可自行观察。”
江汉城是南北水路陆路通衢之地,极为繁华热闹,无论是修仙者还是凡人亦或是妖族、魔教教众……都会来此,海明月在清静的崇古山庄待久了,突然进城,立即又惊又喜。
只见有两名年轻女子携手前来,在狻猊面前摆上一盒点心,然后虔诚地跪下祈福,二人异口同声道:“多谢狻猊大仙及时出手相助,昨日我与家姐/家妹因琐事争执,几乎口出恶言,幸而得狻猊大仙消声,今日已重归于好,特来供奉感谢。”
又有一男子前来,同样先供奉食物,然后跪下求问:“狻猊大仙,家父整整一年前在华亭驿站遭贼人截杀,至今未破案,敢问是否魔教所为?”
狻猊铜像发出嗡嗡的声音,回答道:“迄今并无罪证可证明是魔教所为。”
男子长叹一声,起身离开。
狻猊说自己的民心之道实在微小不值一提,倒也不全是自谦,它作为神兽,拥有的能力只有两个——“消声”与“解惑”
凡是供奉有狻猊铜像的城市,均能享受它的消声相助,无论是亲朋好友还是邻里街坊之间,发生争执摩擦都是常有的事,若是到了口出恶言威胁辱骂的程度,狻猊铜像便能感应到,将那辱骂恶言给消声掉,无人可以听见,有效阻止了争执升级,过后双方往往便握手言和了。
至于解惑就更简单了,有任何问题均可以供奉狻猊后询问,但狻猊并非是全知全能的,它只是从不说谎,它并不知道刚才那男子的杀父凶手究竟是谁,只能告诉他没有证据是魔教所为,聊胜于无。
这两样能力看似微小,却极具温情,是以三界众生皆对狻猊十分敬爱膜拜,亦将狻猊奉为天下民心的代表。
然而……一想到原书里后来会发生的事情,海明月的心就沉了下去。
秦君商收服狻猊之后,召集谋士集思广益,竟然想到如何将狻猊的两种能力发扬光大的好办法,从此一举奠定他的帝王霸业。
消声——变成了消除一切让秦君商不满的声音。
解惑——变成了奉秦君商的命令给出与事实不符的答案。
三界众生从此只能听到秦君商的好话和其他门派的坏话,千百年如此,自然都对秦君商顶礼膜拜,对其他背锅门派恨之入骨。
甚至在原书里,海明月本人的名字也被纳入了狻猊的词库,若是有人偶尔替她辩解几句,说几句她的好话,便会被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