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起院领导来。
“我要是去那住,谁帮你顶夜班?”
周存话虽这么说,但也经李克提醒,心中隐隐不安。
这几天一直烦恼王福明的存在,还没静下来思考过王福明的这二十年。
王福明是否再婚,是否有过其他小孩,又是为何蜗居在螺市。
他一概不知。
“我给你讲,你的抓紧时间办过户,或者直接卖了。” 李克的想法显然和周存有了重叠,“可别等到死后,蹦出来个好大儿,要和你分财产。”
李克在养老院从事工作长时间,积累的相关财富争夺案例数不胜数。
一路上,李克给周存说着各种案例。
两人已经走完了计划中的几间房,回到了更衣间,把劳作的衣服换下来。
周存抱着衣服去洗衣房时候,发现方丽云也在。
她半弯着腰,清洗着床单。
“放着,让郝姨洗就得了呗,一块扔进去。” 周存和她打招呼,把工服分类放在洗衣篮里。
“尿了,又吐,我透一下。”
方丽云把床单拎起来,挂在栏杆上,攥紧扭了两圈,地上泻了一地的水。
洗衣房的气味就好上许多,对比在查房翻身那股骚臭和汗味,整间屋子是消毒剂环绕茉莉香洗衣粉的气味。
房间是半开放式的,朝南,下午院子里有整片阳光进来,温柔又干净。
周存快步两下,走到方丽云旁边,帮她一起扭床单。
“忙完了?刚才中午见你不在呢。”
“嗯,出去办点事。”
周存微微打开腿,避免落在地上的水迸溅到新换的裤子上。
鞋子却没能幸免,直接越过拖鞋短短的高度,淌进了脚心,有陈年的伤口又开始微微犯疼。
“噢,李克还说你病了。”
“老毛病,他大惊小怪的。”
“这样啊。”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沉默了。
只剩哗啦水声。
周存瞥见床单的一角有刺绣,绣着一个数字,C79号。
养老院的物资供应按照标准来算,当老人损坏物件超过本月的免费供应量,则要求家属按市价购买赔付。
不少家属因为这惊人的次数而对账目的真假存疑,闹到监控查看。可有的人即便是确认无误,依旧撒泼不肯交钱。
养老院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直接在每个老人入院前编了号,一次性购买五份相关产品并打上标记。
C79号,是丝丝的母亲。
“李克丈母娘好像是,她严重吗?”
他说话间舒展开床单,看到灰白色的床单上留有一团橙黄色的印记。
“肾结石吧,我不记得了。”方丽云轻轻踮脚,又把床单拿下来扔进衣篓里,“李克谈恋爱了?”
“正相着呢。”
两人收拾完,往外面走。
“你呢?叔叔婶婶给你介绍的,你怎么不去?”
方丽云随口一问,让周存心漏了半拍。
他故作镇定地笔直着走,目光却锁定着前方的消防器材箱,数起了水管道圈圈。
“他们玩笑话,哪能当真。”
周存不自在地相双手揣兜里,没兜,只能尴尬地重新放回在两侧。
方丽云闻言一笑,也没说话。
两人又再次陷入沉默。
终于走过了消防器材箱,到了拐角。
“那我走这边了。”方丽云指前面。
“噢,好。”周存点点头,转身到右边。
就在分离之际,方丽云突然叫住周存。
“周存!”
他回头,看她,等她说话。
“端午,你能不能帮我顶一下班?”
“端午?”
“是,我临时有事,得要去趟薇薇她爸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