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天上黑黢黢的,只能看到零星半点的星星,那微弱的光亮根本不足以点亮脚下的路。
路的两旁种着茂盛的红玫瑰,现在正是盛放的季节,花香浓郁。只是太浓,反而闻着不大舒服了。
不过微风还是在的,它轻轻吹拂着枝桠,在地上投出一道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经过很长一段小路,终于到了路的尽头。白色的大亭子静静伫立在那,它的四周布置着繁美的镂空花纹,还有几只玫瑰十分大胆的把头探进了亭子里。虽有些突兀,却为它增添了些许俏皮。
这是个看一眼就很让人喜欢的地方。只可惜现在是晚上,没办法把它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亭子里面,一桌两椅一女人,无外乎都是悬浮着的,很眼熟的布局。
木菱引邬柠到了亭子里后,朝里面的女人鞠了个躬,就马上离开了。无声无息的,也不知是去向何处。
想必座上的就是木菱口中说的星后了吧。
邬柠出于礼仪也鞠了个躬,然后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温霖碧,却见温霖碧竟然一直都瞧着她,吓得她浑身一抖,马上低下了头。
那头却传来了笑声。
“别见外,快坐吧。”温霖碧声音温温柔柔的,没有一点身为星后的架子。
邬柠吃惊了,心里对温霖碧的好感直线上升。
没想到她贵为星后,却如此平易近人。而且她的声音温柔的就像妈妈一样,一下子就俘获了邬柠的心。
但毕竟温霖碧的身份摆在那儿,她还是得注意点自己的言行。
邬柠提起裙摆有些雀跃的去温霖碧的对面坐下。
“是叫邬柠吗?”温霖碧率先开口,注视着邬柠的双眸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邬柠马上点头,两旁的龙须晃来晃去,倒显得十分可爱。
温霖碧又轻笑一声:“邬小姐真是可爱,怪不得桦儿那么喜欢你。之前把你藏得这么好,连我都不让看呢。”话中有点小责怪的意思,但脸上却毫无责怪之意。
邬柠听了这话脸颊微红,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没有……”
温霖碧却叹了口气:“唉,可惜了邬小姐这么美的人啊。”
邬柠疑惑抬头。
“我们皇族有规定,皇子不可以娶来路不明的女人。”
刷的一下,邬柠原本微红的脸就白了。
来路不明……星后……调查过她?
“据我所知,邬小姐你……还去参加过睿儿的女佣招聘会,对吧?”温霖碧笑得愈发温柔,将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她们在谈论的不过是一件小事。
风慢慢吹过,玫瑰丛微摆,发出了沙沙的声响。而邬柠的汗毛,正一根一根地竖起。
原来刚才的温柔都是假象……她根本就是一只笑面虎。
“哦对了,那个救你的士兵……”温霖碧刻意拖长了尾音,邬柠整颗心瞬间被揪了起来。
“已经被处置了。”
轰的一下,邬柠觉得自己像是被炸弹击中了一般。她浑身发抖,冷汗不断冒出,双手抠住桌子的边缘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
是她害死了他……是她害死了他!
温霖碧静静观赏着邬柠不可置信的表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邬小姐。”
她起身,向邬柠招了招手:“过来。”
邬柠无声地深呼吸着,几个深呼吸后,才能扶着桌子勉强站起来,慢慢朝温霖碧走去。她的手狠狠握成拳,指甲嵌进了肉里,疼痛持续刺激着她的神经。
温霖碧笑得明媚,她毫不介意的拉过邬柠的手,感受着她的冰冷,她的战栗,带她走到了亭子的边缘。
“你看,这玫瑰怎么样?”温霖碧的手轻轻抚摸着其中一朵伸进亭子里的玫瑰,温柔得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好……好看……”邬柠的眼前已经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大声回答,只不过话中的颤抖已经暴露了她的恐惧。
“嗯……邬小姐今日这一身的火红,就像极了这玫瑰啊。”温霖碧啧啧赞叹道,继续欣赏着。她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每一片花瓣,像是爱极了这玫瑰。
突然,她手掌一翻,覆住了整朵玫瑰,“啪嗒”一下将它扯了下来。
邬柠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温霖碧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跟她赏花。
“唉……”温霖碧又叹了口气,目露惋惜,“我这么喜欢玫瑰,又怎么舍得这样对它呢?只可惜,它不安分,怎么偏偏长进了亭子里,这里可不是它该来的地方。”语毕,她随手一挥,把手上的玫瑰直直抛了出去。
抛进了黑暗中,鲜红的色彩转瞬即逝,那玫瑰是好是坏再无人知晓。
“好了,我还有要事要忙。”温霖碧松开了邬柠的手,嘴角上扬,“麻烦邬小姐帮我把这亭子里不安分的玫瑰都摘掉,希望……我明日过来的时候,不要再看见它们。”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邬柠,径直走出了亭子,马上就与外面的黑暗融为一体,再也分辨不出来她在哪里了。
亭子里,只剩邬柠一人。
四周静谧,只有叶子相互之间摩擦的沙沙声,显得分外刺耳。
白的亭子,红的长裙,她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进了亭子里的玫瑰吗?纵然她再傻,也不可能听不出星后话里的意思。
星后这是在逼她离开三皇子啊……
邬柠顿时感到一股心酸涌了上来,眼泪在眼眶中转啊转,就等着她一眨眼掉下来。可她偏不眨眼,只睁着大眼睛愣愣的盯着面前的玫瑰。
她突然想起来,逃出大皇子的飞行器的时候,闵席城对她嘱咐过,让她等他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她终于抑制不住,哭出了声。
她不知道她此时到底是为了什么哭,为了闵席城的离去,还是为了星后刚才那别有深意的话语。
舞会结束了。远处的灯正被一盏一盏的熄灭了。
邬柠脑袋涨涨的,眼睛也酸酸的,她用手扶着额头,慢慢走上了回去的路。
风变大了,她的长裙被吹的涨了起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