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抬头望向她,好奇道:“知微姐,你下辈子还想干这一行吗?”
阮知微举着杯子靠在桌子前,微微思考了一会,缓慢却坚定的摇头。
“那你想做什么?”
她沉默片刻,有些期待,又有一丝小心翼翼:“摇滚歌手吧,其实我很喜欢音乐的。”
于漫佳面露崇拜,带着星星眼看她。
阮知微被她迷妹的样子逗笑了,半是调皮的说:“不当人也行。”
“其实挺羡慕小猫小狗的,活的那么无忧无虑。”她看向远方,收起短暂的迷茫后又低头看向漫佳,“有的时候我想,哪怕自己做一只流浪猫也会很开心。”
“居无定所,但是自由自在。”
彼时的漫佳还不懂她话中的意思,直到第二天噩耗传来。
于漫佳每每回忆起那天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仍习惯性的心悸,仿佛命运要让她永远记住这冲击的一刻。
“他们说,她自杀了。”于漫佳颤抖地说出这两个字,泪如雨下。
所以那是她知性优雅、自信从容的知微姐姐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孟宴臣再也忍不住心中痛意,一把拉过漫佳扣在怀里。
于漫佳强忍了几秒,到底还是在他的胸前抽噎起来。
“知微姐就连选择去死的时候都那么善良,没跳楼也没在公寓里面。”她哆哆嗦嗦地仍是坚持要讲完故事,“纽约的初秋,湖水那么冷啊宴臣,第二天被捞上来的时候…听说她已经又肿又青了。”
软知微选择了她认为最不伤害他人的方式,却走的那么不体面。
于漫佳埋首在孟宴臣的气息中,尽情着释放着迟来的情绪。
孟宴臣一下又一下的长抚着她的背,深知此刻唯有陪伴才是良药。
过了一会,于漫佳平复情绪,从他怀里来开了些距离,抹了把眼泪。
“后来我才知道,知微姐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她母亲是个小学老师,但是心高气傲,把自己所有的幻想与遗憾都加之于她身上,从小就对她异常严苛。”
“那个阿姨接受不了警方给出的死因,一周后就从我们公司楼上跳了下去。”
于漫佳回忆起阮知微刚走的那半年,苦涩地看向孟宴臣:“当时我根本就不想工作了,整夜整夜睡不着,头发也是大把大把掉。”
那是无论吃多少根棒棒糖都不能开心的日子,她总是毫无由来的陷入懊悔之中,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漫佳,那不是你的错。”孟宴臣抚着她的后背顺气,舍不得见她如此。
于漫佳强迫自己抿了抿嘴角,呼出了口气。
“其实我爸妈把这些全部都看在眼里,所以当我提出辞职不想干了的时候,他们二话不说就带我回国了。”
他们离开了漫佳生活过小半辈子的纽约,放弃了在美国打拼了十年的事业,只为能让她远离伤心之地。
于海清和蒋书琴后来带她辗转于各个省慢慢散心,最后才回到燕城。
这便是她父母爱她的方式。
虽然他们不说,但是她永远心存感激。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于漫佳牵强地笑了下,似是讲出来心中的秘密后好过了很多,“宴臣,陪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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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漫步来到墓前。
“知微姐,我带着男朋友来看你啦。”于漫佳弯腰把花轻轻摆在上面,语气温柔,“我现在过得还不错,希望你在那边也好好的。”
她直起身子,有些感叹。
曾以为自己不会有勇气回到这里,如今短短三年过去,没想到再来时心绪平和了不少。
孟宴臣打量着照片中的女孩,青眉如黛,淡雅宁静。
仔细一看旁边的生辰,若是她还活着,竟然会跟他一样大了。
孟宴臣怔愣着望着她,想起漫佳刚刚讲述的故事,打探道:“漫佳…那你的漫画是?”
“画给她的。”于漫佳坚定地回答,“当时我就想,既然有些人已经没有能去尝试实现梦想的机会了,我又有什么借口逃避呢?”
孟宴臣了然的点头,又听她反问:“宴臣,你知道为什么我的书会叫《知秋》么?”
孟宴臣摇头,心中却有几分猜测。
于漫佳看着墓旁散落的红叶不语,半响过后才开口。
“因为她去世的那天,纽约下了秋天的第一场雨。”
满地枫叶,火红鲜艳,如她短暂而灿烂的一生。
所以此后每年秋天的第一片落叶,于漫佳都会想起她的知微姐姐,一辈子都记得。
她定定地望着照片里的女子,眉目鲜丽,巧笑倩兮。
因为容颜被定格在了最美好的年纪,所以在她心中芳华永存。
“宴臣,那篇微博我看到了。”漫佳再开口时,声音低涩。
她看向身旁的男友,眼神执拗:“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
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她心中有几分猜测。
这手段太过青涩,远不及她当年工作时办公室里明争暗斗一分。
于漫佳蹲下身子,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
“知微姐,对不起。”
“连累你了。”
她所有的不舍与犹豫,都来自对阮知微的愧疚。
她不会允许有人往《知秋》身上泼脏水的,可是如果要解释清楚,便要冒着将她的事公之于众的风险。
可是今天再见到照片时,于漫佳突然就释怀了。
她也一定还会像以前一样,从不责怪自己。
再站起身时,漫佳心意已决。
她默默地在心里承诺: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她选择放下过去,自我和解,快乐地继续活下去,并不代表她软弱可欺。
相反,她于漫佳本就不是什么池中之物,怎么会任人随意拿捏。
“宴臣,她们不该来招惹我的。”她似已想好安排,语中带嘲。
孟宴臣把她轻搂进怀里,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