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此时,被霓虹灯打亮的大道上时不时有辆车穿过,这小镇比起车水马龙的大城市来说极其安逸。
旷野冷风灌入徐会挽的脖颈中,使她直打哆嗦,推着行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转角看见那栋熟悉的小院落,屋檐下的暖黄灯瞬时点燃了徐会挽的心底。路上她给爷爷奶奶打了电话告诉了她们自己的行程,屋内屋外可亲的灯火是为她而亮。
她推门进去,爷爷奶奶很疼爱这唯一的孙女,一瞬间这房子里面就响起了两位老人夹带着喜悦嘘寒问暖的声音。
一回来,就把家里所有的稀罕物件摆满整整一大桌,当然,吃的占大多数。
上楼前奶奶还给她端来一杯热牛奶,叮嘱她喝完。
徐会挽回到房间,窗前书桌上的摆件和她上次走时一模一样,甚至连窗帘都还是上次她拉的一半开一半关的样子,但是桌上又不曾有一点灰尘。
看着这熟悉的陈设只觉心安,床上的枕头被子一丝不苟铺在那里。
脱下外套一头便扑进这柔软之中,极力吸吮这淡淡香气还夹杂太阳暴晒后的气味。
她从小便在这长大,被蒋方舒接走以后回来的时间屈指可数,每次都是匆匆来去。
这一晚,她抛开所有烦恼,睡得格外的安稳。
直到第二天早上,听见窗外的动静迷迷糊糊醒来。
“秀云,你这一大早就在院里忙活啊?“
徐会挽听见奶奶笑呵呵回道:“是啊,孙女回来了就好这口。”
“也对,后生回来,总归是这样的。”
“欸,你要不要摘一碗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那还忙着呢。”
不用费劲她就听出来了,这是住在她家上边李家的奶奶。
她从床上起来,探出窗看向院子里槐树下的奶奶。向她简单问几句好,又问爷爷的去向,奶奶说补办退休证件去了。
洗漱完就接到了班主任老贺的电话,大意问了她选科的一些问题以及家里人的意见,她实话实讲坚定的告诉他自己的想法。老贺最后说已经了解到了她的情况,他自己还有事匆匆挂掉了电话。
住在小镇的她,总归是比住在临江那个喧嚣的城市里跳跃些,一天到晚在这栋院子里上楼下楼左顾右盼没个停。
远在新北的盛淮,我们的八卦少女梁晓晴,谁都没有见过她这副样子。
新北。
盛淮回家的这些天总觉着心里空落落的,对许多事情也提不起兴趣。
陈姨正在楼下喊吃饭,他在床边穿上拖鞋不紧不慢的下了楼,拉开餐桌旁的凳子坐下。
陈姨端着菜上桌边对他讲:“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多穿件衣服。”
坐沙发上的江超莲向这边瞥了一眼,随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朝餐桌边走来。坐下,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单穿着件灰色毛衣的人就将目光移开。
“陈姨,你别管他,总得让这小子吃吃苦头。”
说是这么说着,可女人嘴边是带着笑的。
“妈,您可就我这么一个亲儿子。”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说错了话。
餐桌上已经噤了声,他偷偷看了眼旁边的女人脸上的笑意已尽数褪去。
陈姨发现餐桌上的氛围僵化,赶忙端着从厨房里端了碗鸡汤到放到女人面前。
“太太,先生说您最近夜里睡得不太安稳,今儿早上特意交代我给您煲的汤,您趁热喝。”
三言两语将江超莲的思绪拉了回来,女人神色恢复正常。
陈姨随即给盛淮抛了一个眼神,他在寻常不过给人回了一个心领意会的表情。
吃过饭后,他没立刻回到房间,静默的站在了客厅边。
新北的大地已经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窗外一片白雪皑皑,只有几支突出的树干裸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棕褐色。
盛淮看着外面新气的一切,想起刚丢孩子的江超莲。
那时候一连几个月她整天都呆在家郁郁寡欢,不再像以前公司家里几处跑。他爸也是,虽然明面上看不大出来,但是他曾见过他半夜下班回来在客厅窗前坐落一整晚。记得这个小生命刚到来的时候,父亲总是嚷嚷着说他有了个妹妹,每在这时候江超莲就会拿起胳膊肘撞他,后来大家都心照不宣默认江超莲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儿。
可惜好景不长,出了那样的事,一家四口的念想被半道打破。
他闭上眼感受这一切叹了口气,举起手机忽而想起了什么。
新年前夕,小镇上年味十足。
往往外出的许多人这时都回到了家乡,街上的霓虹灯都挂上了中国结迎接新年的到来。
小院子里,凳子上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后面的古稀老人驮着背双手交叉在身后指导。
“上去一点点。右移半寸,对对对。”
奶奶从屋子里端了两杯热茶来,放在了槐树下的小方桌上,看着这两儿孙。
“当心,别摔着。”
槐树上枝叶已经掉尽,上面已经在今早挂满了大红色灯笼,这将近年关三十也只下了几点湿雨,看来今年又见不着雪了。
对联贴完,徐会挽跟着爷爷就着写对联的残局学着写软笔,她转眼看了看这位退休镇长,风姿犹存。
这天,徐会挽早早到房间睡下,床边暖黄的灯光打在的脸上,久久未入睡。
她拿起手机手指在上面翻动,回味着梁晓晴这段时间给她分享旅游的所见所闻。就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听见窗外的响动。
一声两声三声,渐渐频率越来越高,她好奇地走到窗边。
抬起头,只见一束束的微光从地面争相而上,到达一定高度,向四周绽放开来。
万籁寂静中,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烟花在黑空争相开放络绎不绝,周边响声越来越频繁密集,房间四壁都被这盛世烟花映亮。
徐会挽正看得入迷,忽而手机响动,打开。
“生日快乐。”
紧接着跳出:“新年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