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快乐,但它无疑是浅薄的,那她就应该放弃如今的一切去追求真正灵魂上的触动:比如她其实热爱着的书画和戏曲吗?
越宵明不是一个物质丰富而精神匮乏的人,恰恰相反,正因为她有许多喜爱的和许多想做的,她才情不自禁的在天平上去比较它们和工作的重量,换而言之,她始终在思考要不要承认自己走到今天其实只是源于她的骄傲和自尊。
她什么都不想输,什么都不想让给别人,什么都想抓走手心里,于是她失去的更多。但就这样给越雱,她实在太不甘心了。
要不要直接毁了昆仑?越宵明的脑海中蹦出了这个大胆的想法,她很想这么做,但想到越安仁的脸和神态,她又退缩了。
如果他死了呢?虽然知道这个想法很卑劣,但她并不觉得抱歉。
也许我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快乐,其实我很矛盾,我只是一直在麻痹痛苦,越宵明自嘲的想,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悲哀。
孟静澜远远的就看到她了,他眼中的越宵明乌鬓湘裙,唇红齿白,皆是皎然可分;她半蹙着眉,略低着头,虽不符仕女图的典丽,却别具沉郁澹淡的风流,应怀一种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愁。
此时的越宵明似乎比任何时候的她都要生动得多。
孟静澜对向来她有偏见,而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像她这种阶级的人也只是普通人,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是,越宵明的容貌气度,无疑都是极符合他审美的。
孟静澜在她左边坐下,低声道:“越总。”
越宵明不解的转向他,她已经收了全部多余的表情,只是作不出往常那种自然的落拓,因而显得十分的漫不惊心,“孟教授也来这里听讲啊,好巧。”
他犹豫了一下,“上次的事,多谢了。”
越宵明现没精力敷衍他,意简言骇的道:“不必了。”
上次的事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孟静澜的一个学生签了越礼的娱乐公司,又自愿的来“伺候”越宵明换资源;而这件事被她的男朋友举报到学校了,最后被派来取证的是孟静澜。
听完他的诉求后越宵明也就配合的作了份笔录,结果就是原定的通报批评最后改为警告教育。
他们两人进去时,里面的二男三女正在……打游戏。
酒瓶在地上已经歪倒几个,一个白裙的女生激情四射的喊道:“往左闪,回塔下!我马上……”
越宵明对上他们呆愣的表情,突然忍不住勾唇一笑,“哟,玩什么呢,看得我都想玩了。”
她这句话其实没有其他意思,她一直有自知之明,这群人来只是为了她的钱罢了,而在这之外,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欲望和自己的性格,强求他们为自己像等皇帝召幸般肃穆静坐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
但显然,其他人有些被吓到了。
另一个穿粉裙的年轻女生则尴尬的对孟静澜低声道:“孟老师。”
而孟静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到底叹了口气。越宵明看他们就这样僵持着,善解人意的道:“孟教授看到了吧?我们只是在试镜。”
粉裙女生小鸡琢米般的疯狂点头,“对对对!”
孟静澜面色微霁,他本就无意为难学生,而且现在的确什么事都没发生,便点了点头,“明天你记得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越宵明倚门,不无调侃的道:那我就不送了。”
孟静澜沉思稍许,突然道:“冒味问一下,可以给我一个通讯方式吗?”
越宵明爽快的答应了。
孟静澜走后,粉裙女生也壮着胆子匆匆的告了别,越宵明突然道:“回去自己找越礼拿五万,就说我很满意。”
四人都懵了,完全不懂她的阴晴不定,其中一个白衣男生道:“无功不受禄……”
越宵明摆了摆手,笑道:“学什么‘何必珍珠慰寂寥’?我要给,你们拿着便是了。”
她出来时,仍觉得很有意思,不由哼了一句《絮阁》:“天桃看厌思秾李,明月何妨让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