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肯定了木念心底的猜测。
突然，前面一阵骚乱，有人大喊：“快，疫人来了，快去拦住它们！不可扰乱祭祀！”
疫人？
木念有些好奇，想伸手去掀盖头，却被人一把摁住，那人阴森道：“新娘子，盖头必须由新郎来掀，不可坏了礼数。”
木念撇撇嘴，形势逼人，只好放下手。
前面的骚动未曾止住，反而越发慌乱。
有人迟疑道：“不如，就将新娘子给它们吧，反正它们只要新娘子。”
话音刚落，就有人怒骂：“你胡说什么？这个新娘子可是上品，是个仙长，若能献给新神，我们必能获得甘霖，佑我木城万年！”
先前那人不敢说话了。
前方冲突越发大了，厮杀声不绝于耳。
许久，对方来势汹汹，且势不畏死，他们撑不住了，顾不得木念，转身便跑。
木念隐约听见有人小声怒骂：“狗娘的，这次它们怎么这么执着。”
等混乱停止后，木念试探着伸手，掀开盖头一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淡青色的绣鞋。
指尖一顿，是个女子？
她直接掀开全部盖头，倏而眼睛睁大。
前方只有一名少女，穿着淡青色罗裙，发编垂鬟分肖髻，面容娇俏清丽。
她望着木念，眼神复杂，道：“你们快快离开吧，此处不是什么好地方。”
木念愣了下，她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到恶意，遂甜甜一笑：“谢谢你的劝告，但是我有任务，必须要留下来。”
她倒是想离开啊，可惜出不去。
少女愣了下，移开视线，淡淡道：“随你。”
扶光一线，天要亮了。
木念问：“我叫木念，你呢？”
少女抬头望了眼远处天际，在扶光映照的一刹那，消失在原地。
“我叫朱瑾，你……”
木念只来得及捕捉到这一句，便觉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已经回到原先居住的客栈。
“你怎么样？”池非尘问。
木念愣了一瞬，摇摇头，“我没事。”
池非尘蹙起眉头，上下打量一圈，确实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你送我离开后，我去找了公冶凌，得知了一些信息。”
“这个幻境先前有人进来过，只是那时还未开启水镜，所以没人知晓。昨晚我们也是阴差阳错，才找到了那人留下的手记。”
木念回过神，有些迟疑：“那，那些人，全都死了？”
池非尘点头：“若是没有死，这个幻境就该消失了。”
木念沉默了一瞬，“手记里都记了些什么？”
池非尘：“前面的经历跟我们类似，后面提到了木城城主，说城主是个温和的好人，木城庆典那日，他们会让我们喝圣水，圣水作用暂时未知，喝了圣水后他们就一直留在城主府，由城主招待，后续就没有了，手记只记到了这里。”
木念拧眉，“说起来，我们从未在百姓口中听到城主的事，这木城城主也从未露过面。”
池非尘点头，“手记上说，城主第二日就会来请仙长去城主府做客，想来今日便是了。”
“既是如此，我要先去完成第一个任务。”木念站起身，结印便要离开。
池非尘拦住她，“一起去。”
“好。”
两人瞬移来到新娘子的房间，正是夜里木念被推搡着上妆换衣的地方。
新娘子仍旧坐在床边，盖头也好好盖在头上，只是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看上去像是被谁匆忙下胡乱穿上一般。
木念伸手掀开盖头，下一瞬，瞳孔一缩，险些尖叫出声。
昨日惊鸿一瞥，新娘子面容娇艳明丽，而如今，她的嘴巴被人撕烂，斑驳红痕染上脸颊，狰狞的划痕横旦整张脸，血肉翻卷，瞧着格外骇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娘子察觉到动静，眼睫微颤，睁开眼睛，眼底遍布红血丝。
“你，你们，是谁？”
她的声音沙哑不堪，嘴巴撕裂着，每说一句话，都痛的她眼泪直流。
木念只觉鼻间微酸，不忍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新娘子摇摇头，正要说话，木念忙止住她，抬脚在房间里到处翻找。
“你在做什么？”池非尘问。
木念头也不抬：“我找找纸和笔，不要让她说话了。”
许久，她欣喜地拿着纸和笔过来，递给新娘子，笑道：“你用这个吧。”
新娘子看着她，沉默下来。
池非尘道：“她的手和脚也都断了。”
“怎么会……”木念失声。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外头传来细微声响，池非尘道：“没时间了，我问你，你叫什么？昨日为何会哭？发生了何事？你又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木念攥紧手指，紧紧盯着她。
新娘子扯了扯嘴角：“我叫蕊娘，是外城人，被买卖进木城。我有一位好姊妹，她叫阿岁，她被卖进了城主府，我听闻城主府吃人，她进去后便再也没了消息。我挂念着她，自己又被卖进了这李府，李老头年过半百，却喜好折磨女子，我必是凶多吉少，一时悲从中来，这才落了泪。”
“你身上这伤，可是李老头做的？”木念问。
蕊娘点点头。
木念红了眼，起身怒道：“我要杀了他！”
池非尘拉住她的手，说：“无限仙谜第一条铁律：禁止杀害凡人。”
木念指尖泛白，隐忍着不说话。
池非尘继续道：“你别忘了，一切皆是虚妄。”
全身力气仿佛都被这一句话抽走，木念低下头来。
是了，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幻境，便是她真的杀了李老头，也只是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其他任何都于事无补。
随着脚步声越靠越近，两人迅速离开此地，因此都没能看见，床头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