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地灌入她的衣襟、鼻喉、发间……
绛月慢慢吐出一口浊气,抓起面前的银笼子往边上狠狠一扔。
——“都给我别吵了!”
……
大清早鸡飞狗跳的状况并未持续太久,众人收拾整齐,就聚一起好好探讨为何过了一晚每个人都连着被褥一同被移了位。
绛月本应是睡在墙角处,旁边一顺下来分别是陶婉婉和吕青兰,而易子朔和吕青柏的被褥在她们对面,靠近门口的方位。
今早一看彻底被打乱了,更蹊跷的是,就连庙中的陈设摆放也与昨日的大不相同。
“咱们是怎么被移位的啊……”
陶婉婉已在脑海里想象了无数个可怕场景,不禁咽了咽口水。
估摸着是因为前一晚被若有若无的怪声吵扰,所以几个人昨夜睡得都很沉,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不对。
绛月很清楚,她夜里向来浅眠,怎会也恰巧跟着睡过去了?
她仔细回想了昨日种种,目光寻到附近的墙根处,是余留的一些野山菇和野山果,而陶婉婉拿了颗果子正顺势要往嘴里塞。
“山中的吃食最好别再碰。”
绛月抬手截下那颗红果,扔到一边,接着环顾四周。
一晚上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些,已非人力所及,或许……这座庙宇本身就会动。
像是有某种隐秘的机关,将庙中的一切重新排兵布阵,不知这样的变换是单纯的戏弄还是另有目的。
“完了完了。”陶婉婉再看正前方那尊像,只觉得遍体寒意,“该不会是这座山的土地神要我们留下来陪他做伴吧!”
说来也怪,庙中仅有那一尊塑像还静静立在原处,不动如山,半阖着眼好整以暇。
绛月摇了摇头:“我虽未见过什么神仙,但以对方的行径岂配称为神?在背地里耍阴谋诡计的,恐怕只有……”
后面的话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接下——
“妖魔鬼怪。”
她闻声看了一眼易子朔,垂落的眼睫颤动,眸中有黯光转瞬即逝。
是啊……妖怪。
“这鬼地方……”陶婉婉东瞅一眼西瞅一眼,总觉得有什么在暗中窥伺,“要不,咱们今晚别住这了?”
绛月下颌微扬,示意她转眼往庙外看:“风雨大作,你还想去哪?”
方才几个人的疑虑都停留在庙中,就连耳畔逐渐密集的雨声都未太在意。
不知不觉间已黑云压山,深林独有的寒凉之气袭来,风穿过树梢发出凄切的呜咽。
就好似昨日驾马车迷路时天边降下的一场雨幕,将活物围困在其中,这一方小庙反倒成了深山里最安稳的落脚地。
陶婉婉顿时绝了要离开的心思,庙里一时半会儿有没有变故不知道,但眼下一出门定会被浇个透心凉。
屋檐滴滴答答的雨声接连不断,似烦闷的音律,易子朔低沉冷静的声音令人安定不少:“我们迟早要与这座山的妖异对上,既然有了迹象,那就先在庙中静观其变。”
“不错。”绛月目光在地面上掠过一圈,冷笑道:“没人在,它还怎么做完这场戏呢。”
背后的妖异正乐于见他们慌张无措的模样,与其躲避,倒不如耐心等待。
以防万一,这几日采的山货没人再碰。陶婉婉只好将行囊里的干粮找出来啃,还时不时嘀咕着那干巴巴的滋味很不好受。
修士再次查看了一遍破庙的各处,虽无所获,但也算意料之中,索性养精蓄锐,等待夜晚降临。
黑夜才是妖魔出没的时刻,比白日的阴气要浓重许多,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夜晚。
今夜风雨皆停,悄无声息。
绛月安静躺在被褥里,在黑暗中幽幽地睁开双眼。
已然到了后半夜,她清楚感觉到身下的石地板在抖动,尽管起初很微弱,但眼下愈来愈强烈。
打量四周,是乌黑一片,正中的那尊塑像也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气质与白日不同,透着股说不出的阴邪。细看其面容,一对眸中暗光粼粼,就像是有谁在透过一尊死物的眼珠子盯着庙里的众人一般。
绛月装作没发觉,闭目假寐,等待对方下一步举动。
“嘻嘻嘻……”
从某处传来一声短暂的讥笑,比石头妖的嗓音还要尖厉刺耳几分。
她眉头皱起,忽然感受到被褥下方有些异样,于是眯着眼扫去。
伴随着耳边细细密密的嗡声,地面竟生生地被分割成了好几块,破庙的陈设以及几团被褥像是一整块棋盘上的棋子,按照地面的变换而平移滑动。
有条不紊,似有规律可寻,是机关开启的前兆。
这变化不过一会儿就戛然而止,地面随即震动,力道虽不大,能称得上微弱,但在绛月看来,她躺着的就是一块悬崖边的石板,摇摇欲坠。
一只笼子趁着方才的变故悄悄滚了过来,小石头鬼鬼祟祟地贴着银丝笼身对她耳语:“老大,快醒醒!这下面恐怕要塌了……他们还没发觉,正是咱们逃出生天的好时机!”天知道他有多想逃离修士们的魔爪。
绛月无声睨了他一眼,意思是:用得着你告诉我?
在这世上,唯有妖怪最了解妖怪。
破庙之下一定另有乾坤,说不准就是那妖的藏身之所。
但逃是不会逃的。
忽略石头妖着急的催促,绛月观察起自己被移动后所在处的方位。
左手边,陶婉婉照旧呼呼大睡,毫无戒备之心,好在离得并不远,若是有危险一伸手就能拉住。
接着目光向右移,是一处整齐的被褥,待看清躺的是谁后,绛月嘴角弯起一抹笑。
天赐良机,此刻她不做点什么坏事都对不起老天爷。
就让修士陪底下的妖玩玩,她们两个弱女子就不掺和了。
而右侧的那人……踹也要把他给踹下去。
在庙中一切变换移位的时候,易子朔就已清醒,不过暂未意识到机关的目的,选择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