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小石头期期艾艾道:“易子朔身上有什么宝贝值得您这么劳心费神,至少给小的……透个底呗?”
绛月难得多看他两眼:居然有胆子窥探起她的心思了。
“我要的自然是他身上最好的一样灵宝。”
得,什么最好要什么,是挺符合她眼高于顶的性子。
“难不成是那株灵草?”小石头思来想去,唯有它看上去最值钱。
但修士的本命灵宝都结过契,不听旁人使唤,抢过来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谁知绛月想要夺走的正是霁月:“圈起来赏看也是好的。”
小石头迷惑不解,再想追问几句,眼前已经没了人影。
他这个老大,每回都来去无踪啊……
经过这些天的修缮重整,崖口客栈虽然没法焕然一新,但也恢复了七八成。
当晚情势紧急,人都没处躲呢,哪还顾得上死物件——桌椅遭了殃,上好的玉壶玉盏碎了一地,使得客栈的残墙破瓦更添一份沧桑。
说书李来给他们几人送行的时候都忍不住感慨:
“这座客栈伫立在崖口好几百年,就跟一棵枯枝老树似的,全靠骨架撑着,暂时经不起大风浪咯……”
“倘若小老板娘这会儿还在,肯定边翻账本边心疼呢……”
拽着他长褂的元宝时不时发问:“小老板娘去哪了?”
孩童总会格外地执拗:大人从哪来?大人又会到哪去?
说书李揩了揩眼角的泪,语气轻缓:“小老板娘把客栈托付给咱们照看,她自己……嫁人去啦。”
老板娘被蛇妖用秘术夺舍,皮囊尽毁,尸骨未存。
不止是她……
易子朔想起那晚过后客栈内的遍地尸骸,有人的,也有妖的。
残留的蛇毒或许会造成隐患,只得祭出真火将一切焚烧殆尽,化为尘土,落叶归根。
崖口一时火光冲天,飘浮在空中的灰烟久久不散。
这世间的仇难报,怨难消。
自古以来,妖异在凡间不断兴风作浪,祸及常人。
修士诛杀一妖,仍有无数徒子徒孙躲在暗中蛰伏,只待他日卷土重来。
无论过去十年还是百年,他们与妖魔邪祟皆势如水火,终难两存。
……
趁着今早天朗气清,云开雾散,一行人被送至了后山。
此处便是灵域入口,也是南下云雾山的真正起点。
从悬崖高处俯瞰,连绵的山脉间像是被硬生生地劈开了一条大豁口,曲折蜿蜒,好似长长的丝带,一路绵延至远方。
即便身处山巅之上,也并不能一眼望穿谷底。
左右的断崖边生长着翠绿的灵叶,那是守护灵域的禁制。
叶蔓缠缠绕绕,向内汇聚,编织出一簇簇翡翠伞,将幽深的山谷半遮半掩。
当初易子朔在北岳仙门为了南下历练做准备,曾翻阅过多部典籍,其中无一不记载着崖口之下阴凉、少日光,甚至有处昏暗如地底。
今日一见才参透个中玄机。
天光被茂盛的灵叶筛去了大半,余下的从缝隙间散漏,如同降落在荒漠中的一点甘霖,尤为珍稀。
往后一路是明是暗,全凭仗灵叶的长势。
三位修士见多识广,觉得此景不甚稀奇。对于绛月而言,这就是一条回家的过道,都记不清走过多少遍了。
只有陶婉婉在悬崖边上伸长脖子探脑袋,口中惊叹连连。
从她所站的方位来看,翠绿色丝带的尽头连着天际,真像是一条“通天路”呢!
陶婉婉兴奋地颠了颠肩上的包袱。
马车是下不了崖口的,只好轻装简行。
但是……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他们该怎么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