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当然不知道娜茨卡此时正在想什么。
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事,实际上认识娜茨卡对他而言也只一个意外。
按照过往的经验,那个叫芮妮拉的女人会缠着他直到整个剪彩活动结束。
她眼里狩猎的目光于布鲁斯而言再熟悉不过,甚至有点接近关在阿卡姆的那群家伙。
熟能生巧,他摆出和以往差不多的态度,两人表面上相谈甚欢。
布鲁斯自认为在社交方面并无问题,但到后来,对方的态度就是兴致缺缺,继而失踪,取而代之出现的人就是娜茨卡.希尔。
他还记得娜茨卡当时的样子,五官精致而冷淡,面色与常人比略微苍白,她的头发高高盘起,中间插着一支看不出钢笔用以固定。
这位图书管理员不着痕迹地打量他后,表情并无明显变化。
“很抱歉韦恩先生,我的同事临时有事,所以接下来的活动由我负责引导,我是娜茨卡.希尔。”她冲着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娜茨卡公事公办地领着他在图书馆中行走,她的态度较之芮妮拉,还要冷淡上不少。
而且布鲁斯意识到,对方在图书馆的大钟敲过后,便逐渐加快行走速度,硬生生将参观用时缩短了三分之一。
他追着走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在穿过某条长廊时好奇发问:“希尔小姐看起来很忙?”
“并没有。”娜茨卡回头看他一眼,穿透玻璃入室的阳光正好将她的脸分割成半明半暗,她脚步不停,“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
根据娜茨卡的估算,只要自己在四点前送走这位布鲁斯.韦恩先生,她就能够在处理完扫尾工作后按时下班。
“看上去希尔小姐对我有些意见。”
“或许吧。”娜茨卡没有客套,反而留下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实际上如果布鲁斯.韦恩作为金主能够解决教团的财务危机,那她绝对什么意见都没有。
他想在图书馆逛多久都可以。
“好吧。”布鲁斯满不在乎地耸肩,“我总不能让女孩因为我而生气。”
娜茨卡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在穿过长廊后抬起手指向某个密闭房间,“接下来看见的是图书馆的手抄本收藏室...”
一切流程都在两人达成共识后两倍速进行着。
“我想邀请希尔小姐共进晚餐,不知能否赏光?”在钻进自己那辆异常昂贵的车离开前,布鲁斯突然又回过身问道。
“不要做无聊的事,韦恩先生,这会影响我按时下班。”娜茨卡笑笑,看眼手表,“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原谅我的好奇心,希尔小姐着急下班是打算去做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急着去摆摊。”娜茨卡摆摆手,转头就走。
......
“忘了说,我就是在手抄本收藏室看见的那本关于静谧黑林地的书。”娜茨卡突然开口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找,只是那里堆放的书非常多,可能需要花点时间。”
“不用,我就是随便提一句。”布鲁斯几不可查地停顿一下,然后说道,“让那本书继续躺在那里吧。”
娜茨卡交叠的腿晃了晃,对方会拒绝自己的帮助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大概并不希望与密教无关的人再去接触那些。
她对布鲁斯.韦恩这个人的感官很复杂,在摈除激情的情况下,仅凭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去分析,他只是个“傻白甜”的花花公子。
而且这个结论被娜茨卡的理性深深印刻在脑中。
可是自己的定论是什么时候被动摇的?
头发被卷发棒烫成合适的曲度,丝丝缕缕的白烟从发间冒出,娜茨卡可以感觉到发丝落下时带着灼热的温度,她没忍住动了一下。
大概是在那次想要拿到狼雪的时候。
就像萝丝不赞成的那样,乔装混入宴会举办者家中实施偷窃,显然是一个很差劲的主意。
以至于现在他们蹲在路边的屋顶上,在冷风中盯着十字路口处的那家豪华大酒店,肉眼识别需要拦截的究竟是哪一个人。
“要不还是直接动手?加上我的哥哥,或许足以应付。”
娜茨卡闻言捂了一下脸,她那能动手就尽量动手的门徒们。
但说实话,她对于萝丝的提议并不是没有心动过。
“再等等吧...”她纠结一会最终还是否决了萝丝的提议,“这个时候还是尽量不要留下邪名比较好。”
根据之前的传闻,防缴局刚刚往纽约派了人手,算是定期检查,这时候把他们吸引过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萝丝轻轻哼了声,指刀在她手中一闪而逝,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下方,她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时刻计算着攻击的时机和方式。
“是那个人吗?”
娜茨卡顺着她指示的方向望去,然后拨通芮妮拉的电话,“看见那个穿红色长裙的人了吗?你可以准备...我?是的,我会帮你。”
研究无形之术者往往可以通过拜请诸位司辰来获得力量,而她现在做的就是如此。
无形的热力席卷而过,力量与危险互相穿插,在无人注意之时,那些人类所依赖的监视器缓缓融化损毁。
滚烫的铁水滴落在地,有的落至水坑,伴随着水雾发出一阵嗤嗤声。
她拜请白日铸炉,消耗与重造之神,若是倚靠它的力量,谅必能使周围那些时时刻刻监视着附近的铁具重塑。
等仪式结束,原本呆在身边的萝丝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真是心急啊...”娜茨卡看着下方那位盛装的女士被芮妮拉拦下,她笑意盈盈地靠在车边说了几句,很快,女士从随身的小包中掏出一个打火机,替她将手里的烟点燃。
又过了几分钟,那位女士揽住芮妮拉的腰,两个人相携朝着小巷中走去,很快就消失视线中。
娜茨卡疑惑地皱眉,这个走向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但已经得手,她拢紧身上宽大的衣袍,微微低头,面容隐没在兜帽的阴影中,只余几缕发丝在外飘荡,自己也该去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