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便充分利用优越的视力,将林子的布局摸了个透彻;获得食物,却比她想象中要更加困难些。
她的味觉很弱,对食物的要求并不高。然而,比起植物的叶子与茎根,她还是更喜欢肉类咀嚼时的质感。
在这片林子里获得肉,于她来讲并不容易。
首先,这片林子里居住的小型动物,大都不是她所熟悉的,习性出乎她的意料,抓获的难度大大上涨。
其次,她的身体虽然记得打猎的要点,却并不擅于利用右腿的爪子抓住猎物。
奇怪……难道说,在失忆之前,自己是用别的方式捕猎的吗?
她皱皱眉,什么都想不起来,于是干脆地放弃,将时间花在练习使用爪子上。
暑季结束前,少女终于厌倦了山里的生活。
她开始渴望看到其他活人,而不是成天与野猪之类的四足动物为伍。
顺着河流,她一路往下游探寻,终于走出了山林。一日后,她来到了这座港湾之都。
神户市区,以凑川为界,被一分为二。
凑川以东,是西洋来客的聚集地。她如无头苍蝇般误打误撞地闯进那里,问路时又好巧不巧地撞上了稻河会的人。
少女生得轮廓深邃,眉眼锋利,乍一看颇有几分异域韵味,让几人皆以为她是有着西洋血统的孤儿。他们见其还有几分姿色,顿时心生歹念,欲将她卖作雏/妓,却在计划得逞前先被看破他们意图的少女拳脚教育了一通。
与他们相比,少女身板小,力气却反倒在他们之上,腿部力量则更为惊人,脑袋要是挨上她一记飞踢,愣是身长八尺的大汉也不免被踹得七荤八素。
那些男人在道上也有着好些年的阅历,虽一直是投机取巧、混吃等死的喽喽,却也见识过多种多样的打手,几下便意识到少女的拳脚不一般,在被收拾一顿后,战略目标立刻从拐/卖变为了拉拢。
于是,经过一系列非正式手续,名为泉的少女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稻河会的编外人员,依靠接活所得的微薄酬金,稀里糊涂地在城里混到了现在。
城市的夜晚,灯光璀璨,人头攒动。
她穿梭于人群中,回想起方才,自己的拳头砸在那帮山回组的人的脸上的情形。
他们看不清她,她却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惊惶。恐惧。愤怒。憎恶……
指骨处传来隐隐的钝痛。如果没有记错,其中一人的鼻骨应该是被她打折了。
少女捏捏拳头,闭上眼,又睁开。
别想那些。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今天晚上吃什么这个严肃的问题。
她裹紧羽织,快步向前走,思索着这个点还有什么她能负担得起的、又能喂饱她的店面依旧在营业。
正想着,一个瘦小身影一溜烟窜到她眼前,眼看就要摔倒;她下意识地松开羽织,抓住那人的手臂,拉了他一把。
被她扶稳的小孩抬起脸。男孩胳膊精瘦,穿着破烂,一双大眼睛在黑不溜秋的小脸上闪闪发亮,精明得很。
他咧开嘴,抱了她一下。
“谢谢姐姐!”
泉看着他跑远,感到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这份好心情在几分钟后碎了一地。
她站在卖章鱼饭的铺子前,摸着原先放置着钱袋、如今空空荡荡的衣兜,细眉直跳,嘴角抽搐,后槽牙磨得嘎吱作响。
妈的死小鬼——
在这之前,小铺老板在她的反复催促下,大刀阔斧、快马加鞭地赶制了一份超大号章鱼饭,此时已经端到她面前,油光锃亮的碗中还散发着腾腾热气。
她看向在一旁得意洋洋地双手抱臂、等待她评价自己手艺的老板,勉强谄笑。
“啊……那啥,大叔,我突然发现,其实我并没有很饿。”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便“咕”地叫出了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她不由掩面,正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脱身,却听身旁传来“啪”的一声。有人拍了木案一记,连盛放章鱼饭的白碗都被震得抖了三抖。
少女一愣,从指缝中,看见一只布满沟壑的手,将一堆钱币拍到了老板跟前。
手的主人徐徐开口,声音沙哑有力,不紧不慢。
“小姑娘的章鱼饭,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