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袭取了巴郡,作为对刘璋这一举动的反应。
也是从那以后,他割据汉中,真正地做了一方诸侯。
然后马超来了。
他带着一身疲敝,黯淡了传闻中“名门子弟”的光环,灰头土脸地敲响了汉中的大门。
张鲁巴不得马超归附,虽然他的确像马岱当初预测的那样,更多的,是“不敢拒绝”他们进驻自己的领地。
他还是给足马超面子,恭迎他的到来。
“孟起乃是雄杰,弱主强臣,恐怕主公……唉。”
“你我又能如何劝谏?以头抢地吗?”
姝妍不喜欢张鲁。
在诸多令她感到不适的情绪里,她首先是惧怕着张鲁的。
张鲁初次见到姝妍,就流露出大喜过望的神色,好像姝妍是砧板上的一块猪头肉,而他备好了蘸料,正要大快朵颐。
从他油腻的神情里,伸出一种带着垂涎的试探。
第二日马超沉着脸,跟马岱说起张鲁希望将姝妍许其冢孙,两姓得获姻亲之好的事。
马岱听罢立刻大惊失色:“阿兄如何应答?”
马超:“自是婉拒。”
和气地推诿似乎是唯一的,也是最温和的法子。
人在屋檐下,委曲求全便成了常态。
自那日过后,马岱心里暗自对精于算计的张鲁生了几分不满。
“伯伯,‘许嫁’是什么意思?”姝妍不明白定亲的意思,但是看到叔伯们缩手缩脚唯唯推脱的样子,她隐约觉得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并非妙事。
“就是把你送到他家去,换来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和平共处。”马岱故意抢在马超之前快言快语道。
马超扔给他一个白眼,马岱却拒接。颇为年少的男孩只是抱臂立于一侧,摆出满脸的轻蔑。
“阿念,听伯父说。”马超蹲下身子,他的手拂过姝妍绵软的脸颊,姝妍感到那只粗大的手心里,有武人常年抓握铁器留下的茧迹,那些痕迹搔得她面颊生痒。
“‘许嫁’就是女子出于自愿,答应君子求娶她时郑重许下的诺言。”马超温和地解释着,姝妍看到他的目光收回了几寸。
马岱轻咳一声,马超稍觉失态。
他轻握住姝妍的肩膀,目光深沉如渊:“阿念记着,我马氏一族的女儿,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要为自己的婚姻做主。你须得真心实意地爱慕,方能‘许嫁’。”
“阿兄……她根本就没听懂嘛!”马岱抬起一边眉毛:“黄口小儿,能懂个啥?”
姝妍却叉腰冲他嚷起来:“但是我知道‘一诺千金’,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马岱弯腰想去捏她的鼻尖,教她灵活地一闪而过。
马超哄道:“好阿念,正是因为‘一诺千金’,才不可轻允他人。”
“是,伯父!”姝妍高声回答着,她提起裙摆朝帐外跑去,马岱大步赶着她,二人身后留下一室笑闹。
马超蹲在原地,兀自出神。
也许乱世里的两情相悦,最终难免沦为笑谈。
……
“瑛,倘若有一日我真的死了,你可不许改嫁。”他逗弄着怀中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呸呸呸,又说什么胡话?”歪着脑袋看住面前的男人,她的眼底溢满狡黠:“你要是敢死,我就敢改嫁。有本事的,就从地下上来抓我……”
……
他不仅没死,且一直苟活到了今天。
他在烽火岁月里刻意摧残自己这条不知何时才能触礁的生命,现在甚至盼着早死,这样便能与她相会于地下。
可是世事向来无常:越想死的人,越死不了。
年少轻狂时,他以为未来同自己结发的妻子一定是个温婉的女人----像白兔一般的女人。可是她……她却像只狐狸。兔子与狐狸,实在是两种互不兼容的性子。
她的陪嫁中,有一个姑娘作为随嫁品来到他家。女子的陪嫁既有物也有人,陪嫁的人,她们的身份,便是媵妾。
这是汉初以来的制度。
媵妾是夫人们的私人所有,随着主人来到她们的夫家之后,媵妾就是男人的私人所有:有吃有穿,唯独没有任何地位。
那个姑娘刚来的时候,只有十二岁。过了几年,她出落地很漂亮,也很有心计。
她想要的,不仅是媵妾这个卑微的名头。
马超凭借一杆虎头金枪和出众的武略,在西北群雄中扬名称实。他十七岁,官拜谏议大夫,此前又有追随钟繇克定并州之绩,西凉人敬畏他的勇烈,便称“神威天将军”。
对一个人最高的褒赏,莫过于来自敌手的敬服。雄豪者如曹操,竟也不得不承认,倘使马超一日不死,他一日不得安卧。
马超气度超群,身材魁梧,肩宽腰细,粉颊皓齿,兼之完美复刻其父祖辈的俊秀五官,自然引得无数美人亲睐。
作为马超的正妻,没有理由在男人征战沙场时跟随----正妻向来应当好好侍奉公婆。
但是媵妾不同,只要主子乐意,她们就要去军中吃苦。马超向来不带女人在身边,可那姑娘却偏偏跟了去。
军营冷寂,军中一众男子汉,自然寻芳无门。姑娘深谙其中意思,于是暗自扮成兵卒,在他的营帐中宽衣解带,几夜的翻云覆雨,她竟然有了身孕。
夫人难平背叛之痛,将一纸白书送交他手里,随着便令家仆抬去一口棺木。
雪一般白净的布帛,那意思是无话可说,无言以对,无需再问。
她静静地躺在棺木中,没有表情。
自始至终都是个烈性人。
春花秋月,红烛照影,结发七载,佳人不再。
她死于建安五年。马超从此痛恨自己,也痛恨每一个夏天。
二十五岁,军营门口,众人面前,他永失挚爱。
她的小字,至今还被他绣在袍底。
“徐氏,珈瑛”。
那女子生下了一个女孩。马超将她们母女送到了二弟马休家中,他不愿看见她们,同她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