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辇降落的同时,洁白花瓣似香雪缤纷飘落,纷纷扬扬沁人心脾,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味。
两名女子用拂尘搅起一阵旋风,将玄英殿前地面上的落叶杂物扫净,呆怔的殿前众人赶忙反应过来,匆匆地让出一大片空地。
人群集中在沈其鸣身后,垂首作揖静候。
檀心的注意力也被云辇中的人吸引。
不知来者何人,本事不小,架子也真不小,不愧是几下就破了她的“沧笙笛”的人。
那女子称其为玉公子,莫非是盟主玉岱望之子?
否则还有什么人,能让沈其鸣这般卑躬屈膝。
莫非他就是代表仙盟来此的人,为何这么快!
那位天之骄子是云玑州最年轻的元婴修士,也是有伶做梦时最常出现的人物。
有伶收藏了大量关于这位玉公子的话本,每次提起“玉玉”就两眼放光,说他的存在就是为了造福所有修真界少女。
檀心还在努力回忆他的名字,云辇已降落至与大殿屋脊齐平。
轻纱帷幔被晚风吹起,半明半暗之间,辇内之人转头向她投来一瞥。
那是一双极温柔的眼睛,漆黑清澈,秋水缱绻。
檀心只对视了一眼,便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也说不清在害羞些什么。
倏尔想了起来,玉无尘,这是他的名字。
“嗖嗖嗖——”
趁她不备,几支暗箭再次袭来,同样毫无意外地被金光挡开,颓然掉落于屋瓦之上。
檀心冷哼一声,挑了挑眉。
沈其鸣看上去还算从容,原来内心已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居然当着仙盟的人对她放暗箭。
他大概也没想到仙盟的人这么快赶到,才会情急之下自乱阵脚昏招频出。
来呀,最好再多来几下。
越是如此慌不择路,就越是不攻自破。
檀心感到一种风水轮流转的释然。
“愚蠢!”
云辇徐徐悬停于殿前,人未出,先闻声。
语气不重,但这两个字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耳中。
这位玉公子的声音温润如水,明明在骂人,仍是娓娓动听。
须臾间,白色身影自云辇中飞出,一位长身玉立的矜贵公子现身殿前。
轻逸似流风回雪,耀眼似金鳞落人间。
檀心远远地看着,不由感慨果然是从仙京来的人,真的是雍容华贵!
不似寻常男子那般戴冠或高束,玉公子的头发编成几股朝后拢成好看的形状,额前绕着一条璀璨剔透的宝石细链,身后的头发如柔泽墨色锦缎。
无论是他本人所穿的白色孔雀绣金纹锦袍,还是他身后四名侍女的彩裙饰物,皆是从未见过的奢华材质高贵样式。
气质纤尘不染如画中人,光彩溢目逼人不敢直视,试问世间能有几人如此。
应该是那位仙盟少主无疑了。
沈其鸣听到他的话,大约是不知如何回应,只继续垂头领着众人齐齐躬身道:“恭迎玉公子!”
玉无尘环顾一圈,面向沈其鸣道:“莫非你看不出,她身上有神器,凡品近不得身。”
沈其鸣已面如土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逢迎道:“还是玉公子好眼力。”
拿不准对方的想法,他不敢多说,一边装傻充愣含糊应对,一边察言观色。
檀心知道玉无尘说的“她”是自己,惊讶于他的观察判断力,更惊讶的是,自己那个手镯竟是仙器!
仙器是仙界之物,乃先天灵物,与之相对的,再高阶的法器也是由人炼制而成,确实有云泥之别。
数千年前绝地天通之后,据说仅有屈指可数几件仙器仍流落人间,全都被有权势的人掌控于手中。
这种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原来她也有一件!
难怪这手镯那么厉害,檀心突获至宝,喜不自胜。
忽听一位侍女疾言厉色道:“怎么还无人奉座?要让我们公子站到何时!”
玉无尘身旁手持拂尘的四名侍女,每一位都容貌姣好神色倨傲,她们分别身着碧、粉、绯、紫四色长裙,此时说话的是身着碧裙的侍女。
她的话只说到一半时,沈其鸣的手下就赶忙行动,眨眼间便抬了张高背阔椅飞奔回来,恭敬地摆在正中,请玉公子落座。
却见粉裙侍女一挥拂尘掐了个清洁法诀,紫裙侍女变出一张织锦盖到椅子上,随后侍女们分别伫立于高椅两侧。
她们的动作娴熟快速,显然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仅仅在玉无尘走了两步的功夫,这一切就已经完成了。
玉无尘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掀起衣摆随意坐下,坐姿优雅端方。
碧裙侍女高声道:“昨日有人到玉王堡主动投案,自认在四象仙宗地界内滥用法宝,罔顾天理以凡人性命取乐。我们公子奉命前来调查此事,适才听到三声黄吕钟响,此事非同小可,敲钟之人何在,还不前来拜见!”
檀心这才明白,原来是那三个胡作非为的少主投案成功,玉无尘才为了鹤归镇怨灵之事而来,难怪提早了好几个时辰出现,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她大声应道:“敲钟之人是我!竹爻门,檀心。”
众人的目光又再次集中到她身上。
玉无尘抬眸看了一眼,简单道:“不是你。”
他的声音柔和,但充满不容置疑的笃定气魄。
檀心想了想,解释道:“敲钟的人是竹爻门弟子,我是竹爻门掌门,是我授命他们做的,敲钟后的事由我一力承担。”
玉无尘微微颔首,似乎认可了这种说法。
他身旁的碧裙侍女厉声道:“既是你,速速下来回话,难道要我们少主仰着头问话不成。”
檀心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还不想那么快下去。
几次三番被沈其鸣下黑手,当然多了几分戒备,人不可貌相,万一玉无尘也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呢。
她道:“你们刚才也看见了,梅影门的人恬不知耻以多欺少,我下去了若发生什么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