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咒之人视他人为棋子,任其调遣摆布,殊不知落子无悔。中了傀儡咒的人,已成六道之外的活死人,无法被夺舍,也无法入轮回。”玉无尘道。
“禽兽不如!”檀心咬牙骂道。
此刻她只恨想不出更多的词语,不能够淋漓尽致地表达内心愤慨。
她试图想象沈其鸣的动机。
大约是一直觊觎文婵,后来终于等到机会,下手将她变成傀儡,留在身侧任由摆布。
然而时日一长,又嫌这样的她过于木讷,便不择手段利用夺舍阵,不惜牺牲其他女子,试图让这副身体重新拥有魂魄,变得更加鲜活。
荒谬绝伦的是,在她身上花了如此之多的心机,紧要关头为了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毫不犹豫将其付之一炬。
这是何等丑恶扭曲的一颗心!
玉无尘的话说得直白,听完两人的对话,文婵的悲惨遭遇浮出水面,他对此事的态度立场也昭然若揭。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发出感慨。
“……这也太惨了……”
“……造孽,永生永世……”
沈其鸣目露凶光,眼珠子不停地转,事已至此,他仍在审时度势。
“公子……”粉裙侍女走到玉无尘身旁,脸色比之前更为难,试图跟他说什么。
“不必多言。”
玉无尘似乎知道侍女想说什么,示意她不用往下说。
沈其鸣忽然上前一步,慷慨陈词道:“玉公子,沈某一生光明磊落,不想遭人设计诬陷。对方处心积虑居心叵测,某今日百口莫辩含冤受辱,愿与这小妖女还有这两名女子一起,随公子去玉王堡见盟主,请盟主赐我们蚩火之刑以证清白!”
檀心一惊,蚩火之刑是什么?
她有些紧张起来。
沈其鸣岂是会自投罗网之人,他想诓玉无尘将她们一起带去玉王堡受刑,莫非是拿准了盟主会站在他那一边?
对了,文婵本是从青羽叛逃出来的人,为何之后会落到沈其鸣手中,莫非这其中有秘密,莫非这潭水深不见底?
玉无尘淡淡道:“倒不必去玉王堡,我有一个法子,眼下即可助沈宗主雪耻。”
沈其鸣知道这位玉公子不简单,见他这么有把握,诧异道:“沈某愿闻其详。”
玉无尘道:“据我所知,中了傀儡咒的人,会遵守其主人所有指令,但有一条除外。”
话说一半,他停了下来,轻轻挥舞手指。
在他的灵力指挥驱动下,文婵的身体从圆床上漂浮起来,悬浮着移动到沈其鸣面前,随后双脚落地直直站立。
文婵的眼神依旧呆滞空洞,她的身体被檀心的天蚕丝束缚,还被点了几个穴位无法动弹,就像一根木桩般站在沈其鸣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沈其鸣眼神闪烁,回避她的目光。
忽听玉无尘道:“沈宗主,借我一把剑。”
沈其鸣迟疑了片刻,将随身的佩剑递给玉无尘。
玉无尘没有接剑鞘,握住剑柄将剑身抽了出来,划断文婵身上的天蚕丝,帮她解开了穴位,将手中的剑交到她手中。
空手的死士不会拒绝武器,文婵木然接过剑紧紧握住。
玉无尘道:“沈宗主,你看着她,对她说‘杀了我’。若她向你举剑,便可证明你并非她的主人。因为这是唯一一条,傀儡不会听从的指令。”
沈其鸣先是错愕,随后勉强笑道:“玉公子,你这法子恐怕行不通,若她真是如你所说的傀儡,只听她主人的话,旁人对她说这三个字,她又如何会有反应?”
玉无尘道:“这三个字很神奇,只因她既是傀儡也是死士,旁人确实无法操控她,但若是看着她说出这三个字,她却是会听的。沈宗主若不信,等下我们另寻一人试过便知。”
沈其鸣满脸狐疑道:“果真如此神奇,不如先另寻一人试试?”
玉无尘道:“也无不可,不必舍近求远,我来便可。”
沈其鸣忙道:“怎么劳烦公子,待我唤一个门下弟子前来。”
玉无尘道:“若是沈宗主的人,只恐难掩悠悠众口,会让人说事先串通过。”
沈其鸣一愣,玉无尘又道:“三个字而已,沈宗主胸怀坦荡又有何惧,那么我先来?”
“岂敢岂敢!”沈其鸣慌忙阻止,借十个胆子也不敢推仙这位贵公子替他试险。
他看不懂玉无尘卖的什么关子,心中疯狂地盘算该如何应对。
玉无尘看破文婵中了傀儡咒,并公然宣扬阴蛊虫的事,光是这点就已经让他大惊失色。
这是极端绝密的事,世间知晓之人寥寥无几。
从种种迹象可判断,这位玉公子今日种种并非盟主授意,甚至是某种叛逆之举,这一点又让他放心些许。
要尽快结束眼前的局面,不要再继续闹大,等事情过去,有的是办法掩盖。
沈其鸣不确定玉无尘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他是不是在设局。
沈其鸣只知道,文婵不会违抗他的任何命令。
同时他也相信,正如玉无尘所说,如果对她说那三个字,她不可能动手杀他。
然而即便将这一幕展现于人前,光凭这一点,并不能证实他就是她的主人。
因为沈其鸣已经想好,不论真假,待到换成玉无尘说那三个字时,他都会悄悄传音给文婵,命令她不得动手。
而她一定会照做,他对于这一点有绝对的自信。
于是到时的局面便是,两个人都对文婵说了“杀了我”,而她两次都没有任何反应,与玉公子的断言截然相反。
如此,玉公子的话便不再可信,甚至他今晚所有说过的话都可推翻。
如此陪这位公子闹一场,也算仁至义尽,若他仍不依不饶,就索性以长辈的身份相抗,拉他一起为今晚的事垫背,或许回头还能让盟主少怪罪几分。
须臾之间,沈其鸣已打定主意,笑道:“就依玉公子所言,沈某愿一试。”
玉无尘道:“如此,请沈宗主小心。”
说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