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观来看，白塔的塔身呈八角形，按照明五暗四共九层的样式来修建，实际内部并未分层，一通到顶。
进入之后，一眼便能将其内部结构一览无余。
萧千风环顾四周，道：“这里还是这么干净。”
没错，就是太干净了。
无论是第一次入塔，还是这回再来，檀心对这个地方最突出的印象都是这点。
在没来之前的想象中，塔内的风格是森森诡异毛骨悚然的，多少会有些离奇古怪阴凄可怖的感觉。
实际的白塔内部，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连神龛都没有。
不知当初用的是何种漆料，千年过去仍焕然如新，加上有禁制存在抵挡了灰尘，尽管无人清扫，也少有蛛网尘土。
因此显得一尘不染，空空荡荡。
檀心道：“要不是事先知道它是镇魔塔，根本猜不出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用的。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何这里面没有任何符文阵法，也没有八卦镜三清铃这些，连神像也不请一个，如何能镇魔？”
上一次来时是晚上，当时整个人都沉浸在紧张的新奇感中，一直在想象当初爹娘具体遭遇了什么。
现在是光线充足的白天，她忽然觉出了蹊跷。
萧千风道：“这个宝塔本身的设计与风水选址，已经决定它具有强悍的禁锢镇压威力，再加上布置了多重禁制，若是对付精怪邪祟倒也够了。不过——”
他用指节敲了敲一根柱子，继续道：“当时举仙盟之力对付那恶魔，好不容易制服了，若是换成你我，恐怕也会千方百计令其无法逃脱，凡是用得上的符文阵法法器，最好都层层叠叠加码。但他们却没有，这一点确实值得好好想想。”
檀心疑惑道：“你是如何知道这塔镇压威力很强？”
萧千风偏了偏头，抱臂看着她道：“难道你忘了，若传闻属实，几千年前四象山是为了守护建木神树而存在的天然法阵。守即是镇，放眼整个云玑州，没有别处比这里更适合修建此塔。”
檀心不服气道：“我当然知道，可是待在这里面我感觉不到任何威压，你如何知道传言是真是假，也许是什么人编出来的呢？”
萧千风如今精通堪舆之术，他早已看出传言非虚，四象山的四组山峰确实形成了一个天然守护法阵。
且凭借他两世在云玑州的阅历足以判断，这样的风水独一无二无有伦比。
但他不可能直说，便道：“那是因为这塔不是为了我们而建造，你以为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让它显神通。”
檀心被他噎住，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有些气不顺，又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萧千风不想惹她不高兴，主动换了个话题道：“竹爻门传了千年的图纸，为何会出现那么大的错误，你是怎么看的？”
说起这件事，檀心则更是百思莫解，替爹娘委屈愤慨不已，想抱怨都不知从何说起。
她正思忖着，忽听萧千风道：“我记得竹爻门的门史上记载，当时的掌门姓宋，他也是时任四象仙宗的宗主，也许有机会参与白塔的建造过程，甚至有可能接触了禁制的布设。”
檀心抬眸道：“但这位先祖没有任何理由做虚假图纸，故意欺骗竹爻门的后人。而且那口谕能一代代传下来，内容必定经得起推敲考究。莫非，是从他开始就被有意误导，有人给了错误的信息让他信以为真？骗他的人目的是什么，是想试探他是否可靠，还是想看看能否放心将守塔一事交给四象仙宗？”
萧千风道：“还有一个疑点，哪怕当初图纸上记录的禁制有误，但按常理来推断，千年过去，禁制的威力应该也已经极大减弱，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没有展开多说，不想勾起过多暗黑回忆。
庞长老对众人描述过，当时檀心爹娘以及众弟子死状非常凄惨，可见禁制的杀伤力之强大。
好在檀心的情绪还算稳定。
她思索道：“领头修建白塔的，是当时的盟主和两位护法，既然竹爻门有先祖流传下来的图纸……你说，他们那边会不会同样也有什么交代，一直传到了现在？”
萧千风道：“我记得邱长老说，当时从仙京赶来处理此事的人，最初皆是一副整肃严厉的模样，后来却明显变得轻松了，如同有喜事临门似的。”
檀心若有所思地点头，她也记得邱长老这话。
虽然他们当时不在场，但最后的处理结果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匆匆盖棺定论、随意取信沈其鸣的话、草率敲定檀心爹娘的罪名，以此便可窥见当时那些人的态度，明显是不想深究、不想刨根问底。
那么令他们喜的是什么？
曾以为，是因为恶魔终于被炼化，陈年旧事终于彻底了解了，现在看来……
檀心蓦地想到了什么，道：“所以，杀伤力那么强的禁制，到底是最初就设置好的，以防万一意外破塔，仙盟的人马上能知道动静及时赶来善后？还是因为，他们这些后人知道先祖的秘密，一代代人为了守住这个秘密，曾经偷偷来这里加强过禁制？”
萧千风道：“两种情况都有可能，至少可以确定，仙京应该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檀心有些烦躁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若白塔之中镇压的是恶魔，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又如何需要如此费力遮掩。”
萧千风道：“除非关在其中的并非恶魔。”
檀心怔然，“如果不是恶魔，那会是什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引人注目？”
萧千风摊了摊手，“我也没有头绪，或许是他们想除掉却又除不掉的……某种东西。或许他们也不想如此高调招摇，但找不到其它更好的办法，必须借助四象山的风水，所以才想了镇魔这么个幌子。”
迄今为止，萧千风使用“山万重”法门，始终未发现任何疑似魔气之物。
他越来越怀疑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魔”。
“可、可……”
檀心瞪圆了眼睛，被他的这种推测惊呆了，头脑中同时涌出各种疑问。
萧千风拍了拍她肩膀，道：“先别想了，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测，也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