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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雨篇 四(2 / 3)

就连人最基本的事情也一样,她多天一直都躺在病床上,一下床连最基本的走路仿佛都已经不会了,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找不到了,慢一步一步,才找回了感觉,就像小的时候刚刚学走路的时候。起初开始恢复活动,根本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行动,必须有人寸步不离,比一个小幼儿还要让人操心。

曾经那些为舞蹈努力奋斗的日子,汗水、伤痛、掌声、荣誉,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勾起了无尽的伤感,眼泪不由自主地一滴滴涌出眼眶,可又怕被父母看到了更添忧伤,便埋头悄悄地落泪。她知道,他依旧整天与其他人一起继续排练,想像着别人一点点在赶超自己,心里显得格外失落,她更害怕的是,有一天有一个人终将会取代她的角色,心急如焚,令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停地用力捶打自己的腿部,悔恨不已。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偷偷地溜回了学校,她以为自己可以,便提前恢复了训练,可谁知,这一次她摔得更重,这犹如晴天炸雷猝不及防,劈碎了她的美梦。

漫漫人生路,日子像是片片的树叶,在无声无息中随着岁月凋落,日复一日,从此,她再也没有踏进训练厅半步,她害怕极了,害怕自己重重摔在地上的感觉,害怕自己摔倒以后就再也站不起来。

他用嘲讽的口气对她说:“你根本就是个胆小鬼,一点儿小伤就把你弄成这个样子,连自己都放弃的人,别人是没有办法帮你的!”

她特别想歇斯底里地大喊,或者做一个最野蛮的动作,可她什么也没有做,心被压得沉甸甸的,用他的话不断反诘自己。

他更加激动地说:“什么‘舞蹈之星’,你根本不配!”

听到这句话,她的心里有一种深深的刺痛感,突然感到那被深深地埋藏在内心的,曾经是那么强烈的梦想,此刻竟如那蛰伏多年的火山猛地苏醒,从她的内心深处汹涌而出,她感觉到脸蛋上有液体在流淌,这应该是泪水,一种早以为消失在她生命中的化学物质。

他明白,每个人的心灵都不是天使翱翔的圣地,必定会有魔鬼经常出没,既然自己能成为自己的魔鬼使自己堕落,也同样可以成为自己的天使拯救自己,他提醒她:“难道,你忘记了,我曾经对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不是因为有些事情难以做到,我们才失去信心,而是因为我们失去了信心,有些事情才显得难以做到!”那句话环绕在她的耳边,她崩溃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他吼着,让他闭嘴。

他浑身在颤抖,猛地给了她一巴掌。

她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知觉,眼泪如倾泻的洪水不断涌出眼眶,她完全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她用双手捂着脸,咬紧嘴唇,努力使自己不哭,可自己已无法控制,那被压抑着的啜泣在整个训练厅内回荡。

她的心,好似一个盲目的守望者,在那个地方已驻守多时,蠕动干渴的嘴唇,快乐与忧伤,点不亮的叹息与疲惫。她庆幸,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只有这样,她似乎才能够证明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她不知道为什么很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在意他的一切感受。在她失意的那段日子里,她看什么似乎都是灰色的,只有他在她的眼中还是鲜亮,每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恐惧与喜悦奇异地混合在一起。

浪子回头?她犹豫了,曾经的伤,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她害怕,害怕自己会再一次跌倒。

回想起两年前,那时她还是一名高三的学生,正面临着人生最大的挑战---高考。她在高中舞蹈界也算小有名气,加上“舞蹈之星”的光环,所有的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一定能够考进一所绝对权威的舞蹈高校。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如此关键的时期,她却受伤了,腿部的肌腱轻度损伤,虽然不碍大事,可很多的高难度动作做起来都十分困难。当时,一连几所舞蹈学院的专业考试都未通过,自信也少了许多,前途似乎有些迷茫。

在她最后一个理想的学校落榜后,她彻底地绝望了,对前程、对人生心灰意冷。就在她人生最灰暗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遇到了他---安俊奕,他似乎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安慰她,鼓励她,他告诉她:“不是因为有些事情难以做到,我们才失去信心,而是因为我们失去了信心,有些事情才显得难以做到!”

他的那句话似乎有着一股奇特的力量,一语将她从失意的阴暗中解脱出来,勇敢的面对伤痛,努力去战胜它。那时的她似乎整日没有晴天,心的哭泣是她的周围变成雨季,是他撑着一把伞,穿过雨帘,带她走出那漫长的雨季。

后来,她才知道,他早就对她有所关注,对她的情况十分了解,也非常欣赏她的表演,希望她可以来到他所在学校的现代舞系学习,他给她讲了他筹划多年的一个舞蹈构想,舞蹈的名字叫做“感觉”,讲的是五种不同的感觉,分别由五个女生来演绎,这五个女生分别代表五种不同的“感觉”,张扬着个性,燃烧着青春。他说,在之前,他考虑过很多的人选,也选了几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学生试过角色,可是始终都令他不太满意,直到遇见了她,看过她的芭蕾舞演出,她的眼神,她的气质,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感觉只有她才能完美体现。

为了能够出演“感觉”,她选择报考了他所在的翔智大学舞蹈系,放弃了自己追求多年的芭蕾舞,转向现代舞专业。因为她太喜欢他的那个舞蹈构想,已被那个角色深深地吸引,欲罢不能,可是刚刚从芭蕾舞转向现代舞,她并没有太足的信心。他告诉她,不必担心,现代舞不是照搬古典芭蕾“三长一小一个高,八字要领最重要”,长胳膊、长腿儿、长脖子,小脑袋加高脚背儿,以及“开、绷、直、立”的肢体条件,“轻、高、快、稳”的动作要领这些苛刻的审美模式,而是“因人而宜、因地制宜、灵活机动、小型多变、身心并用、大脑领先”,只要用心去跳,其实什么舞都是一样的。他还特别强调,“芭蕾舞跳条件,现代舞跳观念”。这些都为她增加了不少信心,把自己放置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是最好的开始,不过还有一点点私心,关于他的,她似乎都已无法拒绝,也许是崇拜,或者是迷恋。她问他,她代表着哪一种感觉,可是,他始终都没有回答她。对此,他并不多加解释,仿佛这是心里面极其慎重的一种寄托,犹如密语天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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