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呜呜呜,满眼冒遍星光,很想关切询问赵鄞忻的下巴,可万一讹她用铁头谋害王爷该如何应对?
装死好了,她想,自从复生回来,她最常用的技巧竟是装晕、装死和装废物。
浑浑噩噩之间,感觉赵鄞忻又交代了好些事,可她只听进去了一半,但是那句“我走了,到时候可别哭着来求我救你”却异常明晰,尤其是“我,走,了”三个字,如同黑暗里的一道光。
“恭送~玦王殿下。”她立刻缓过劲儿来,揉着额头挪到厢门口,裹紧白狐裘蹲在马车边缘。笑容满面却又眼眶含泪,乍看之下颇为“深情”地凝望着赵鄞忻,活似一只乖巧的绒毛球。
“甚好,哪怕将来被六弟生母宸妃暗中倾陷,也要笑脸以对,方能进我赵家门楣呀。”
啊?赵鄞忻这阴险狐狸在说什么,六皇子又怎么了?她不是六皇子的表面救命恩人吗?宸妃为何要暗中倾陷她?
“四弟不去关怀一番我们可怜落水的六弟,怎么还寻我去纵马吃酒?未免也太无情了点儿。”
“六弟在自己家中落水,又怎会淹死?三哥不也心知肚明。”
琅王双手抱臂倚在旁侧,半张如雕似刻的脸藏没于阴影。他将刚才马车摇到飞起的动静尽收眼底,又冷冷瞥过“深情”的曹姝意,若无其事地与玦王闲聊。
临走途经白色绒毛球时,他伸手拢了拢狐裘下摆,将少女的半只玉足遮挡起来,低声道:“胆大还能吃的小笨蛋,肖想三哥也罢,六弟也敢招惹,自求多福吧。”
曹姝意被两人说得心底发毛,笑意尽敛,确定两尊神仙纵马飞奔、走得无影无踪后,她向马车外的小女使交代道,“待会儿谁也不准放进我车内,官,官家来了也不行。不然,不然,不然我也没办法。”
转身脱下白狐裘,又拾起貂皮大氅,将黑白两物叠好供奉在马车上首,恨不得端出两只铜炉敬香。
片刻之后曹姝悠领着雪环和她的贴身女使如意,三人六臂挎了整整六个食盒钻入厢内,与原地挺尸的曹姝意大眼瞪小眼。
“不是去拿驱寒姜汤吗,你们仨是把侯爵府别苑的后厨给抢了?”
“席都还没开呢就散了,后厨老多我从没见过的吃食,浪费了多可惜。拿完姜汤我只溜达了一圈,人家非要塞给我这么多,不好推辞嘛。”
曹姝悠脸圆如盘,粉雕玉琢的活像个年画娃娃,无论讨吃食还是讨压岁钱,无往而不利。她招呼雪环和如意放下食盒,把肉香往自家三姐姐那处扇动。
“这儿有云梦豝儿肉腊、山煮羊、花炊鹌子、鸳鸯炸肚、虾橙脍,还有雕花蜜煎……咦,这黑白两件皮裘哪来的?”
曹姝意折腾了半天,饿得叽哩咕噜前胸贴后背,神似病入膏肓的凄凉,缓缓答道:“三殿下和四殿下送的。”
“三姐姐,左右逢源呀。”
“嘿嘿,厉害吧?拿寿命换的。”
遥想这前狼后虎的境地,她可笑不出来,完全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