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只是自己还没发现呢。”
“我倒希望现在死了。”
“谈点别的,拜托。”
“行,告诉你,我也要去毕业考试了。然后我就借口上大学,把弗里德里希甩得远远的。”
“祝你好运。你选了哪几门?”
“德语、历史、地理和俄语。”
“德语、历史、数学和英语。”
“你平时上的不是法语课吗?”
“No, of course ha-ve I always the english lessons getaken!”
“You are kidding me.”
“什么孩子?”
“……”
“早知道就不该让京特来掺和!”
“早知道就不该让京特来掺和!”
京特·R摊上谢里情妇的角色纯属莫名其妙。他成绩好,并不代表能在二十八小时(还得除去六小时睡眠,一小时进食,一小时个人卫生活动)内记牢八十六条咬文嚼字的对白。现在京特很痛苦,莱妮也很痛苦。
多亏约瑟夫该死的剧本,他们两个在第二幕仍旧是主角,只不过埃米莉亚该出场了。理想状态下,她要伫立在黑暗里,被舞台的聚光灯逐渐勾勒出轮廓,“一个圣母玛利亚雕塑式的亮相”。
莱妮听见咕咚一声。在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前,灯光大作,全剧院的目光聚焦到舞台正中,只见埃米莉亚——用最文雅的说法——半趴在地上。身穿出自米兰裁缝之手的淡紫色连衣裙,梳着上世纪末流行的法式发髻,胸前耳畔的珠宝交映生辉——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埃米莉亚只用区区十秒就克服高跟鞋重新站起来。台下忽然、即刻传出一声叫好,随即掌声爆发,听来热情洋溢、情真意切。
“您太过分了。”艾丽卡禁不住对阿本德罗特的邻座的邻座说。叫好的就是此人,一看就是缺根筋的纳粹。
“怎么,您看看那充满艺术性的动作,我陪她定做的裙子!”弗里德里希边鼓掌边回应。“出场的可是我未婚妻,未——婚——妻!”他反复强调。
警卫旗队的F·A·温克勒中尉阁下在无数党魁和上级讲话里练就了一手捧场的好本事,但凡他带头,被强拉来的战友和下级跟着鼓掌准不出错。普通观众见鼓掌的是几个SS,也赶忙卖力进行起两手间的打击运动,以示思想觉悟高人一等,好像站在台上的不是几个荒唐可笑中学生,而是乔装打扮的元首本人。一时间,倒霉透顶的《特兰西瓦尼亚》剧组收获了今夜最热烈的掌声。
迈尔老师面如土色。他的学生,籍贯柏林,品行端正,性别确凿的十七岁零三十九天公民H·N·施特雷洛,怎么就成了另一个男人的未婚妻!
“蕾雅的演员已经放弃回忆台词的努力,自觉充当起谢里的背景。这个可怜的小男孩,我都为他脸红。”艾丽卡刷刷记录道,“而未婚妻小姐,必须承认其生气勃勃、面容俊俏,以至被纳粹(划掉),被党内人士视为女性美的化身。但他(?)比蕾雅和谢里都高出一个头……谢里,哦,谢里!她在干的事情堪比滑铁卢的拿破仑。现在只剩一个角色尚未登场,就是……”
德斯蒙子爵阁下,即E·A·舍恩小姐出场时踌躇满志。她在后台把如潮掌声听得一清二楚,深感欣慰。柏林的观众们到底不至于审美败坏,他们欣赏汉斯那类罗马型的身材,而非京特与莱妮两个“四肢发达的矮胖子”(原话)。鉴于她自己和汉斯的身材差不多,她想当然预感今夜将迎来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舞台左半边的白日光亮中,谢里正从蕾雅身边逃离;右半边的阴影里,埃米莉亚在饮下毒酒。哐当,酒杯落地。莉斯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飞奔而出。
“停下你不谙世事的手,我的朋友!”她抱住想举枪的谢里,□□是施特雷洛老师第一次大战的留念品。一切完美,没有摔跤,没有破音。
但是也没有掌声。她困惑的扭过头,恰好撞上一对深邃的眼睛。
莉斯忽然想不起下一句台词了。埃米莉亚躺在地上,谢里二人在她上方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观众席开始传来窃窃私语和低笑。莱妮一脚踹开她,自己扑到汉斯身上。莉斯此刻应该发表一段充满激情、富有诗意的长篇大论,但她半个词也想不起来。
是他?!
“或许我错了,或许这出戏的漏洞百出和频繁忘词都是导演有意为之,只为铺垫眼前这幕高*潮。”艾丽卡对阿本德罗特滔滔不绝,口音变得相当狂野,竟有几分俄语的风味:“假如果真如此,那我会毫不脸红将《特》剧组捧为时代的天才。因为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简直不能相信。”阿本德罗特喃喃重复,和在场所有观众同时举起望远镜,不知舞台上忽然冒出的少年是何方神圣。他就这么没来由的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还穿着脏兮兮的衬衫和松垮长裤,简直像从桥洞里钻出来的。
“他们曾经讥笑过我,欺侮过我,抛弃过我。为什么?”黑发的年轻人缓步走向舞台正中,声音颤抖。
“只因为我是一个犹太人!”他忽然指向谢里,后者的表情仿佛吞了半瓶苍蝇,掺杂了恐惧与嫌恶。埃米莉亚早已忘记自己“死了”,脑袋紧随他转动;德斯蒙和蕾雅蜡像般僵在原地。
“他不是吃着同样的食物,同样的武器可以伤害他,同样的医药可以疗治他,冬天同样会冷,夏天同样会热,就象一个基督徒一样吗?难道犹太人没有眼睛吗?难道犹太人没有五官四肢,没有知觉,没有感情,没有鲜血吗?你们要是用刀剑刺我们,我们不是也会受伤的吗?你们要是骚我们的痒,我们不是也会笑起来的吗?你们要是用毒.药谋害我们,我们,不是也会死的吗?”
在他朗诵完莎士比亚名段的整整两分钟里,整座剧院静得出奇。伴随“死”字,年轻人微微战栗,眼角缓慢淌下一滴泪水。他再次望向谢里,目光凝重似有千言万语,随即拔腿跑向幕布后,和出场时一样没头脑的消失了。
谢里忽然大喊一声:“啊,原来这就是蕾雅背着我厮混的那个下等犹太佬!谁想得到吗?我浪费了那么多年,甚至恨不能去死,却把我这辈子最真挚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