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在意汉斯和艾莉泽到底如何相聚,我们只需要钟情的人和他们的相视一笑。何必还要在没完没了的京特、汉娜、穆勒小姐、约翰舅舅、J·v·B、吉尔贝特、波尔蒂、S上校、M上尉身上耗费功夫?因为笔者深知,没有以上插科打诨,你们压根不会看到这里。
有这种可能,本文从头到尾都是未发生之事,是某个女记者在炉火边迎合市场口味的乱点鸳鸯谱。汉斯太过梦幻,太过年轻,他总是一见钟情,随后总是失望;艾莉泽依旧在跌跌撞撞摸索人生,她可能成为一个来去自由的作家,或者再次被激情困住。然而,不是如此,就是那般,汉和艾总会遇见的,总会相爱的,尽管他们已不再叫这两个名字。
若干事实因而显得无足挂齿:汉斯·施特雷洛于当年5月22日消失在苏联姆岑思克县东郊的树林,而艾·舍恩……这一切多么无聊、怎么能算作故事的结尾呢?笔者拥有上帝呼风唤雨的权利,可以轻易对他们施以魔法:
艾躲进中学空无一人的医务室流泪,在这里,她慢慢回想起若干年前的化学课,约瑟夫、莱妮、汉斯和她先后闯进过这里。约瑟夫笨拙地向莱妮示爱,她和汉斯躲在门外笑作一团。犹太人爱上雅利安人,德国人握住了外国人的手。
这时有人撩起门帘,有人慢慢靠近。她辨认出与众不同的脚步声,用眼角瞅着他,什么也不用说。考虑战争年代时间宝贵,“每天离你更近一点”未免造作。所以他一个箭步窜进里间,胸前金属勋章硌得她生疼。
“你怎么知道是我?”一两分钟以后,她好奇的咕哝着,展开他藏在胸袋的剪报《相聚在斯托梅尔西》,她所有的期盼、怨尤和爱意都写在里面。“这是从哪来的?”
“从我父母柜子里偷的。”他眨眨眼睛。
(全剧终)
笔者后记:
我深深了解,“全剧终”“全文完”这类字眼有多讨厌。女主角的婚纱是什么样的?他们生了几个孩子?名字都叫什么?他们过了多少结婚纪念日?读者都巴不得了解这类没完没了的细节,以免故事过早结束。无论悲剧还是喜剧,每一个故事的结束总是令人惆怅的,尽管它的开场总是荒唐,只有中间基本风平浪静。
自然,笔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再次架构起这个世界,让女主人公艾·舍恩小姐和自己坐在中央火车站的小咖啡店外。尽管咖啡代用品酷似泥浆,仍是排遣离别忧愁的良方。正式采访在昨日(6月16号)就已结束了,笔者依然想替读者发声,毫不客气又掏出纸笔。
“施特雷洛老师大受惊吓:‘那个异教徒!’我爸爸则害怕得大喊:‘他年纪不行!’”
“我们暂时不打算做长期承诺。”
“‘我’打头的三个词?没有说过。真正重要的东西是通过缄口不言传达的。”
提供诸如此类回答,以飨读者。然而,着墨于无关紧要细节也许是毫无意义的。天底下恋人的日子全都一个样。他们可能在半夜悄悄睡到一张床上,可能没日没夜呆在卧室里;有人见到他们手牵手排队买鸡蛋,有人与他们一同在万湖晒太阳。他们会一时兴起下厨做煎饼,没过多久就吝于把宝贵时光奉献给清扫灶台。不是如此,就是那般。等到假期结束,那么就结束了。
至于分别——天底下的分别也都一个样。唯一与众不同的是,汉·施原本要搭的那趟班机提前飞走了,只好改到次日早上。用这从上帝手里偷来的额外八小时,他们误打误撞听了一场音乐会。作曲家弗朗茨·格罗特亲自在钢琴上表演他的杰作《Illusion》,慢华尔兹,缓慢,即兴。没有爱,只有艺术是永恒的,只有舞台,只有幻觉。曲调太过萦绕心头,结果二人落了个失眠。她把滴滴作响的时钟扔了出去,一次一次下床掩紧窗帘,害怕透过缝隙的路灯被晨光取代。后来她好像听到车轮滚过石板路的轱辘声响。是不是送奶车?星光已经燃尽,你得走了吗?不,只是风吹过山谷。相信我,那只是风吹过了山谷。睡吧,夜莺还在歌唱。后来,他好像真的对她哼起歌来。她在朦胧间感受到拥抱,感受到一阵穿堂凉风。天亮了,他已经不在了。
本部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