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烟雨迷蒙。王宫后花园桃花微开,白色的昙花也是静静地开放,一片肃静。
裴洛孤身一人穿着一身素衣,神色凄然地站在一个坟墓前。而这墓正是绛辰葬身之地,墓前插着三根香,以及无数的黄白二色的菊花。
裴洛神情哀伤地望着面前的墓碑,木讷地将手中的酒缓缓洒下。
凌瑶与唐周穿越宫殿的廊下,继而又从小桥而过,来到裴洛的身边。
二人站定后恭敬行礼道:“参见殿下。”
裴洛并未转身,而是眼中含泪,语气哀伤地说道:“如今爱妃已经灰飞烟灭,本王便埋了些她的旧物,为她立了这片衣冠冢。”
“爱妃生前最爱喝这梅子酿,本王特意命人多酿了几坛,今夜亲手为她祭酒,愿她能安息。”
凌瑶看了唐周一眼,随后望着裴洛不解地试探着问道:“既然殿下对王妃如此真心实意,为何还要找人杀她?”
听到这,裴洛缓缓回过头看向凌瑶,悲痛不已地说道:“这些话本王本无处诉说。今日在大殿之上听闻你曾认得爱妃,便特意召你们前来。”
裴洛随即走到一旁的凉亭之内。凌瑶和唐周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裴洛眼神黯淡地娓娓道来:“本王与绛辰夫妻情深,爱妃处处都为本王着想,本王不率身患怪疾。爱妃是为了给本王治病,这才出此下策,不惜杀人炼丹。”
“虽然她罪孽深重,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王。可错便是错了,本王不能不还那些含冤而亡的女子一个公道。”
唐周听完思索片刻,微微一笑后道:“殿下对王妃实乃情深意重,只是众多女子无辜惨死,宫中各处缠绕的昙花依然未能消退。”
“若不做法净化一番,宫人怕是会受那些怨灵侵扰,还望殿下准许我们在宫中暂留,驱赶怨灵、消除怨念”
裴洛听完一改中午的态度,点头应允道:“那便有劳二位天师了。”
凌瑶听完还是疑惑不解,继续试探道:“王妃本是梨园名角,却会炼丹之术,殿下之前可曾怀疑过,可知晓她妖的身份?”
裴洛看向凌瑶,坦然说道:“不错,本王早已知晓。当年我于南都养病,杀机四伏,爱妃曾露妖身、救过本王的命....”
凌瑶诧异地和唐周对视一眼。
裴洛悲痛叹息,接着惋惜地说道:“当初本王深信爱妃心地纯良,无论是人是妖又有何所谓。所以本王承袭王位后立刻封她为王妃。只是没想到,她却爱令智昏,为了我犯下此番罪孽,是本王对不住她……”
凌瑶略微皱眉,思索后说道:“王妃之死令我十分惋惜,不知殿下能否借我一坛梅子酒,让我也为王妃在坟前祭酒,以表悼念之情。”
裴洛听完之后,转头看向了旁边小案上的梅子酿,悲伤地用右手拿过一瓶酒,伸手递给凌瑶。唐周看着凌瑶,而后怀疑地看向裴洛。
在凌瑶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却发现裴洛不似寻常贵胄人家配有玉佩,而是腰间还多了桃木符。
他身上为何有镇妖之物?此物竟是千年桃木所化,暗藏灵阵玄机,绛辰就算是害人,也不可能去害自己心爱的男子,所以他到底在防什么?
裴洛见凌瑶迟迟不将酒酿接过,轻声叫道:“凌天师?凌天师?”
凌瑶猛然回过神来,笑着接过酒酿,对裴洛说道:“我观殿下随身佩戴着千年桃木符,千年桃木自然是辟邪神器,可桃木性烈难调,若是碰上相冲之物,反倒损失了功效,实在可惜。不如我帮殿下看看?”
裴洛一笑,推脱道:“凌天师放心,我已佐以玳瑁、麒麟角、浣土,镶刻桃木之中,助其电照风行、物尽其用。”
凌瑶闻言目光一暗。
唐周见此,目光深邃地看着裴洛。
这几味用料颇为讲究,若不是修炼之人极难知晓,他怎会对术法之事如了解,难道在私练功法?
……
王宫宫墙的花圃中,大片白色昙花花交织缠绕,甚是诡异。
唐周和凌瑶缓缓走到花圃前,凌瑶望着那些昙花神思却飘远了。
唐周看了凌瑶一眼,随后伸出左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眉眼中带着笑意问道:“想什么呢?”
“嘶——”凌瑶摸了摸额头,幽怨地看向唐周,不满地道:“唐周,我好歹是你师姐,我怎么有的时候感觉你在把我当小师妹一样。”
“有吗?”唐周故作不知道,耸了耸肩。
继而唐周望了望四周,右手施法变出了晶蓝色的符咒,名曰净生符,是凌霄派专门用来净化怨灵的。
随后,只见唐周右手施法将符咒推了出去抛向空中,悬在大片昙花上空,可是一阵施法过后,白色昙花却毫无消退。
凌瑶吃惊地看向那些丝毫未动的昙花,心下奇怪。唐周也不禁面生疑色。
此时一队宫女端着东西走过,见到此景后诧异不已,一名宫女说道:“那妖妃果然厉害,竟然连凌霄派的天师都除不掉这些花.....”
凌瑶转头看到那些宫女,连忙转身凑上前去,唐周紧随其后。
凌瑶向宫女们问道:“请问宫女姐姐们,这些昙花是何时出现的?”
“这月初五,王都内诸多生于子时的女子失踪,闹得人心惶惶。”
“初十那日,妖妃的宫外就生出了这些昙花,一定是她将那些女子给活活生吃了,她们的怨灵才不肯离开!”
唐周若有所思地问道:“那最早的异象只有昙花么,血河和乌鸦是何时出现的?”
另一个宫女思索着回忆了一会儿,说道:“昙花疯长后,殿下第二日就召了天师入宫,但那妖妃好像并不害怕,反倒变本厉了起来。几日后护城河突然血水横流,引来了成群的乌鸦。再后来,昙花越开越多,整座王宫都被白花缠绕,吓人得很.....”
随后,宫女们行礼离开。
凌瑶转头看着宫女们离得远了,疑惑地说道:“既然安都王早都招来了天师,按理来说若是绛辰作乱,应该有所收敛。如果反而越闹越大,那岂不是自取灭亡?谁闲的没事干主动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