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跟你说过多少次,务必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如今你已经不再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了,整个薛府的命可都在你手里。每走一步你都得给我踩稳了,稍不注意就给摔得粉身碎骨;每说一句你都得给我想全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不至于吧。”薛冠玉低声嘟囔。 “不至于?你可知祸从口出是怎么来的?别小看了一句话,自古因错说一句话掉了人头的大有人在。” 薛冠玉低着头,连连道,“是阿娘,孩儿记住了。” 薛母继续道,“还有,你根基不稳就如此枉顾他人性命,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还如何在官场立足? 人人都想当官,你可知道这官却也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上任时有多欢喜,落马时就有多悲惨,别看现在外面全是庆贺你的,但倘若有一天你倒台了这些人的嘴脸立马就给露出来了。你若往高处走,你身后人人都在助力,等着你为他们遮风挡雨;可你若往低处滑,那身后人人都恨不得推你一把,以将你成为垫脚石。” 当年她的父亲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给我记清楚了,你能坐上这县长之位全靠你舅舅从中斡旋,若是你不谨言慎行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到时候别说指望你舅舅来救你,怕是就连他也会被你给拉下水去。我已经害过文家一次了,可不能再害第二次啊,玉儿你明白吗?” 说到大哥,薛母眸子有些湿润起来。 年轻时她不幸遇难,得薛吉所救。那时候的薛吉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镇长,却生得一张油滑的嘴,三言两语就哄得薛母坠入了爱河。 之后便不顾父母亲的反对执意要下嫁给他,那时的薛吉在她眼里就是她的盖世英雄,非嫁不可。 最重要的是,那时的她已经许给了父亲同僚的儿子,官场上千丝万缕看似薄弱却又相互紧连,没有正当的理由若是随意悔婚势必遭到对方记恨。 然而薛母却以死相逼,文父顾念女儿性命只得含泪顺从,但却因此得罪了同僚,不出半年便在官场节节败退灰心丧意。 最后更是被人挖出多年前贪赃枉法的行径,获罪入狱,最后惨死狱中。 就连自己的两个妹妹也因此受到牵连,被男方双双给退了亲,成为当时人们的茶余饭后的谈资,整个文家都在被人戳着脊梁骨。 一个妹妹不堪受辱跳了井,另一个最后只得下嫁给当地一商人,常年被羞辱打骂活得还不如一个丫环,晚年更是凄苦无比。 其哥哥文清远心肠歹毒手段狠辣,在父亲死后受尽刁难与欺凌,最后效忠在御史大夫手下,文家才慢慢缓过来有了今日的成就。 薛母对娘家有愧,一直没脸再回娘家,而文家到底也是有些埋怨她的,若不是她的一意孤行文家不至于此。 她虽不是直接凶手,可说到底父亲与妹妹却也真真是因她而死,她又岂能不内疚自责。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文家与薛家虽未亲家却鲜少来往的原因,也是这么多年她为何会隐居清修不问俗事。 到底是血浓于水,薛吉死后,文清远念及他们孤儿寡母便出面帮衬,为薛冠玉谋得了今日县长一职。 今日若是薛冠玉出了什么差错,他日盯着文清远的那些政敌免不了要顺藤摸瓜查到他的头上,到时候不仅薛家,就连文家怕是也在劫难逃。 毕竟被薛冠玉暗中害死的新任县长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他们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