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楠躺在榻上,喝了药后终于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眼便是师父,虚弱道,“师父。” 齐布楚将手里的药碗递给身边的手下,将苏楠扶起,用慈父般的眼神看向他。 “你现在身体还很虚,需要好生静养。不过说来你到底还是年轻,此次恢复速度已经明显比上一次快了许多,看来你对这药也越来越适应了。” 拍拍他的肩膀,“为师相信,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苏楠惨白的脸上藏着一丝急色,他双手握住师父的手臂,试图借助师父的力量让自己站起来。然而他刚经历了药浴池的撕心裂肺,此时身体的能量早已透支,根本无法站立。 双腿一软,摔在地上。 好在齐布楚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愠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苏楠被重新送回榻上,双眼无力地看向师父齐布楚,好似有话要说。 齐布楚脸上挂了怒,对他刚才冲动的行为很是不满,怒斥道,“真是胡闹,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让为师担心。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清楚吗?早知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为师又何须十几年如一日的将自己困在这山上,为你调试解药。” 看得出来,齐布楚这是真的生气了,白胡子都被气得吹起来好几根。 苏楠知道,这些年师父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师父给他的爱就像一座大山一样,让他感到依靠的同时,也时常让他感到压抑。 十几年的付出,十几年的不求回报。 那爱,实在太过沉重。 这也是为何在师父与叶知秋之间,他会如此地难以做选择。一个是对他有再塑之恩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另一个呢,则是他真心相爱的妻子,有言道一日夫妻白日恩。 苏楠夹在中间就跟一块夹心饼干一样,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取舍。如果有一天,非得死一个人才能平息这场矛盾,那他希望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见师父如此生气,苏楠心里着实愧疚不已,“对不起师父,是想儿鲁莽了。” “哎。” 听他这么说,齐布楚重重叹息一声,收了刚才的锐利言语变得温和起来。 言语诚恳道,“想儿,你是为师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你的病一直是为师的心病。为师为了治好你的病,待在这山上整日与蛇为伴,图的是什么?无非还不是希望能尽快把你的病治好,你也能像其他人一样追求自己的梦想,追求自己的爱情。” 说到感情,不得不想到一个人,叶知秋。 他继续道,“你可知为师为何要让你,将你的新婚妻子赶出府去?” 苏楠没有抬头,违心道,“师父做事一定有师父的道理,徒儿并不想知道。” 一听,便知他在撒谎。齐布楚笑笑,也并不拆穿,继续道,“为师没有下过山,也没有见过那姓叶的姑娘长什么样,更不可能与那姑娘有什么私人恩怨。为师之所以不想让她继续留在你身边,这其一是为你考虑,这其二其实也是在为她考虑。” “你现在身体如此,并不适合结婚生子。不单单是对你体能消耗过大,最重要的是你的病情尚且不稳定,若是你给她留下一个孩子,岂不白白耽误了人家姑娘。你喜欢的姑娘,应该是个好姑娘。可正是因为她是个好姑娘,咱们才不能那么自私将她大好的青春给毁了呀。” 苏楠沉默了,其实这些问题,他一个人在深夜不知想了多少回。 齐布楚见他动摇,继续苦口婆心劝道,“你先找个理由将她和离出府,然后专心配合为师将你的病治好。现在她在你身边,你难免会分心。你别忘了你所剩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再不将全部心力投入到治疗上,恐怕……” 后面的话饶是对方没有说出口,苏楠也是知道的。 “等你病好了,你若还喜欢她,到那时为师绝不拦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老爷子说完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师父。”苏楠叫住了他。 齐布楚回头,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摇摇头重重叹了一口气,拂袖道,“有什么话等你身体好些了再说吧。” “可是师父,此事紧急,再不说可就来不及了。”男人用恳求地目光看向他。 齐布楚立在原地,背对着他,冷冷道,“什么事情,你说。” 苏楠硬着头皮,一股脑儿将肚子里的话全倒了出来。 “师父,知秋她生了一种怪病。全柳县的大夫都去瞧了,可这种病大家闻所未闻。师父见多识广医术高超,徒儿想求师父,能不能下山救救她?” 果然与她有关。 齐布楚感受到后背传来一道灼热的目光。 他闭上眼睛,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明知道我会拒绝,可你还是开了这个口,这是为什么?” 听他的口气,是不打算救她了? 见师父要走,苏楠情急之下快速说道,“师父,如果你肯答应救知秋,徒儿愿意与她和离。只要她这次不死,我立马写了和离书将她赶出府去,决不食言。” 反正他们注定是要和离的,还不如用此做条件,换她一条生路。 “那你这样做,又是图什么?”齐布楚不解。 男人含泪笑道,“因为,她曾救过我的命。师父说得很对,我这样的身体根本就不应该结婚,更别说要什么孩子了,简直是天方夜谭痴心妄想。既然如此,我为何不早早放她离开?可是她救过徒儿的命,只有将恩怨都了了,我与她才能彻底划清界限,从此陌路两清。所以还请师父成全。” 齐布楚没有立马答应,而是道,“你容为师想想。” 苏楠还想说什么,可抬眼一瞧,屋里早已没了师父的影子。 —— 第二天早上,几名狱卒来到牢房,说是昨晚有山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