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光和汪建业,一个纯外行,一个半桶水。 他们不知道施天章是竹雕大师,招牌的竹雕作品,价格一般会浮高,所以看到一千多万的拍卖价,都惊了: 卧槽!这姓施的,是何方神圣?雕的东西这么贵? 两人再看向汪国声手里的罗汉像时,眼神就不一样了。 千万别摔啊! 这边,汪大师也犯了难。 “张扬,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呀!” 老人家悠悠的说道,不过语气里,有疑惑,更多的还是兴奋。 “建业,快把我的老花镜拿来。” “这尊罗汉像,虽然还没看到施天章的落款,但看技法的话,有不小概率真是他雕的。” “对了,张扬,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汪国声看向张扬。 这问题问得,张扬心说,您老算是问对人了。 总不能告诉您,我开了挂吧? 还好有上次被汪大师“拷打”过的经验,这次张扬在来之前,特意准备了一下说辞,这尊罗汉像,当然是重中之重。 “我以前在某拍卖会上,见过一尊出自施天章之手的十八罗汉山子,风格和这尊罗汉像,颇为相似。” “我当时就觉得,雕法这么像也就算了,这么巧,刚好是清中期的东西,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真是施天章的作品呢?” “于是回来以后,我仔细查了一下,发现这位嘉定竹雕的扛把子,晚年雕了不少黄杨木的罗汉像。” “我大概有七成把握,这东西是对的。” “我信你的眼光。”汪国声点点头,戴上老花镜:“但是咱们得找找,有没有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最好,是有他的落款。” 汪大师说着,开始仔细检查罗汉像上每一处地方。 剩下三个人,包括张扬在内,都压低了呼吸声,生怕打扰到他。 半晌,老爷子摇了摇头:“没有落款。” “东西保存的很好,除了掉漆,没看到哪里有削掉或者刮伤的痕迹。” “但也说明,如果有落款,肯定没被毁掉。” “那这是不是就没法证明,这东西是那個施什么的了?”陈彦光好奇的问道。 “差不多,虽然伯父出鉴定书的话,也能证明,但这样的风险太大。” 汪建业给出的,是行业内的常规做法。简单来说,就是汪大师用亲笔签名的鉴定报告,来给雕像的出处做背书,进而卖出高价。 一旦翻车,坏的就是汪大师的名声。 “唉,那太可惜了。”陈彦光一脸惋惜的说道。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知道既然汪国声没有接汪建业的话茬,那就说明,老人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张扬从汪大师手里把雕像接过来,再看了一遍,确实没有落款。 而且因为大部分金漆都脱落了,罗汉像的形象也不是很好。 “张扬,你说,咱们要是把雕像上的金全部补齐,把这些木头的地方都遮住,是不是可以卖的贵一点。” 陈彦光站在张扬身边,突发奇想。 张扬听笑了,下意识的说道:“后刷的金漆,不是把这木雕……”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有了一个猜测,直接停嘴。 “不是什么?”汪建业追问。 张扬没有回话,而是往雕像上残留着金漆的地方看去。 “老师,有小刻刀吗?我想看看,这漆底下,是不是有东西。” “漆底下?”汪国声听到这话,刚开始很疑惑,但想了一下,立刻两眼放光。 “对对对,很有可能是被漆盖住了。” “建业,快去拿我的刀来。” 有老专家在,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 随着汪大师手里的刻刀慢慢划动,木雕表面的金漆,被一点点剥离下来,金色的粉末洒落在桌面上,熠熠生辉。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刻刀落下的地方。 “施、天、章、刻。” 四个蝇头小楷的汉字,出现在罗汉像举着的那只胳膊、侧下方的衣褶旁。 “芜湖!”陈彦光高兴的直接蹦了起来。 “厉害!”汪建业小声称赞。 张扬和汪大师相视一笑。 “老师,看来古人也有不识货的。” “是啊。”汪大师捋了捋长须:“还好你坚持了一下,不然真让明珠蒙尘。” …… 晚上,陈彦光开车送张扬回学校。 后座上,放着他刚刚买来的【朵颜卫指挥使司之印】和【施天章黄杨木雕罗汉像】。 “这两样东西,我那个未来岳父,应该会满意吧!” “一个罗汉像,好看又值钱,展示出我的诚意;一个摸金校尉的符,契合他的身份。” 陈彦光买东西的逻辑,听得张扬直摇头。 “哥,人家那是指挥使司的印,洪武二十二年,刚设立朵颜卫的时候颁发的,跟你说的摸金校尉没一点儿关系。” “伱出去瞎讲的话,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陈彦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懂了,那就说是发丘中郎将的印。” “你是不是当你未来岳父是傻子?” 张扬算是看出来了,陈彦光想糊弄鬼。 “怎么可能?给摸金校尉一点尊重好吗?”陈彦光笑着说道。 “最近了解了一下,我这位未来岳父的生平,哎哟,真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