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姑娘慢走。”
出了千金阁,冬意按捺不住了,试探道:“二小姐不是说身无分文吗?怎么刚刚一出手就是二十两?”
妙春捧着匣子的手先是一紧,随后冷笑着抢白道:“你怎么跟二小姐说话的?你一个丫鬟,就算得了三小姐的青眼,也不能越过了二小姐!”
“你!”冬意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她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平日里只有她教训旁人的份,连三小姐都不曾给过她一句重话。这个贱蹄子可倒好,顶着一张大脸给那个窝囊废出头!
冬意恨意丛生,趁妙春得意之际,铆足劲儿给了妙春一巴掌,“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说我的不是?!”
在场几人皆是一愣,于淑慎及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咄咄逼人的冬意,回身去看妙春,嘴里询问道:“要紧吗?”
妙春一手捂着脸颊,一手死死扣住匣子,眼底蓄起生理性的泪花,可还是倔强否认:“没事儿,小姐我没事儿……”
肉眼可见的,妙春挨了打的半边脸肿了起来,于淑慎的心一下子沉到底,妙春伺候她十多年,她莫说是打,连骂都不曾骂过一句。
……
她安抚地捏捏妙春的肩,心中道了句“对不住”,随即放低姿态对咬牙切齿的冬意说:“方才是妙春不懂事,还望冬意姑娘不要计较,我回去定会严加管教她的。”
妙春一只手攀上她的小臂,满脸的不可置信,“小姐,明明是她的错……”
“住嘴!”于淑慎厉声喝止,“三妹妹怕是要等不及了,咱们快些过去吧。”
她低声下气的态度令冬意的怒火平息不少,冬意长眉轻挑,丢给妙春一个挑衅的眼神,装模作样道:“还是二小姐明白事理。”
于淑慎抿抿嘴,忽然想起来身边还有个松儿在,她捋捋耳边的碎发,有些不好意思道:“松儿姑娘,时辰不早,你也快些回去吧,我改日必将登门拜访。”
松儿不动声色瞄了眼仰着下巴的冬意,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如常道:“那我就回去了,二姑娘保重。”
望着松儿渐渐走远,冬意翻了个白眼,暗戳戳骂了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于淑慎只当没听见,领着负气的妙春往远处停靠的马车走去。
距马车有几步远时,车帘内探出一只白皙的手来,紧接着便望见一张娇艳的面庞,“二姐姐可叫我好等啊。”
她还没张嘴,冬意步履匆匆奔过去,凑到于淑惠耳边耳语几句,主仆俩的目光不时落到她身上来,她心中隐有猜测,面上半分波动也没露出来,淡笑着和于淑惠赔不是:“妹妹久等了。”
走过去时,主仆俩停止了窃窃私语,冬意俏生生立在一旁,于淑惠直勾勾盯着妙春怀里的木匣子,这架势,仿佛是衙门里的官儿,要狠狠盘问她一番似的。
“三妹妹,你要的簪子。”于淑慎吩咐妙春把匣子送出去。
于淑惠没接匣子,而是就着妙春的掌心,打开匣子,眯眼看了几眼簪子,“不错,正是我想要的那支。”
她玉手一拨,扣回盖子,示意冬意上前接过匣子,退回一边,她这才接着说:“二姐姐昨儿夜里还说自己身无分文,不料一夜之间,竟挥金如土买下这簪子,着实令我刮目相看啊。”
“妹妹莫怪罪,前些日子我让妙春把我手里那只和田玉手镯当了,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两。”于淑慎语气平平。
“手镯?是那个疯婆子送给你的手镯?”于淑惠顿时拔高音量。
“是,妹妹记性真好。”于淑慎回以一个温婉的笑容。
娘亲生病之前,把所有嫁妆都交给了她,这只镯子是嫁妆里边娘亲最为宝贵的,据说是外祖母去世前撑着一口气给娘亲戴到手腕上的。
这些年下来,娘亲的嫁妆都被她变卖得所剩无几,唯独剩下这镯子。
她仔仔细细保管了十年,还是没能留住。
于淑惠沉默片刻,放声笑出来,“于淑慎,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连亲娘的嫁妆都能当了哄我开心。”
“一只镯子而已,只要妹妹能高兴,我做什么都行的。”
她,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