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配合着转开脸,百无聊赖地望着远方夕阳晕开的余晖。
“好了没有?”最后一丝余晖没入山头,袁曳依旧没动静,她有些不耐。
窸窸窣窣一阵,袁曳发话:“好了,你转过来吧。”
于淑慎悠悠回身,目光直直锁定在他手捧之物上,“这是……衣服?”
故弄玄虚半天,就一套衣服……?
她面色不佳,袁曳不服气,不由分说拽起她来推到床边,把衣服塞到她怀里,丢下一句“你试试看”后,火速退离房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淑慎轻声嗟叹,抖开衣服一瞧,眼前一亮,原是一套劲装。
通身嫣红,肩线绣以金边,乌金腰封,缀以丝丝云纹,既不失华贵又飒爽利落,颇有袁曳平日穿衣的风格。
她巧笑嫣然,思绪回溯至上一次来无花山时的场面。
那会儿她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能踏入马球场,全凭于淑惠。
当时五公主为爱子举办周岁宴,广邀京城官宦前往无花山马球场为爱子庆生,于淑惠得知后兴奋得不得了,逢人便炫耀,岂料马球会前夕吃坏了肚子,无法应约,又不敢得罪五公主,叶芜便让她去补空子。
她犹记得马球场上那些贵女们嘲讽奚落的目光,她不会骑马,却被针对去迎战朱礼部的小女儿。朱小姐球技京城一绝,众多男子都望尘莫及,可想而知她的结局有多么惨烈了。
她颤悠悠爬上马背,像模像样地执起缰绳,马儿刚迈开腿,她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摔得灰头土脸,摔得自尊心全无。
她甚至没能走到赛场。
嘲笑声回荡于耳畔,经久不绝。她忘记了爬起来,满心绝望,泪水打湿地面,屈辱至极。
心如死灰之际,视线之中出现了一双玄色长靴,她一动不动,静静等待那人的哄笑。
意外的是,那人只字未言,而是解下披风盖在她脏污不堪的衣衫外,随后他高声喝停四面八方的污言秽语。
从那一刻,她认识了袁曳。
思绪归拢,于淑慎慢慢把劲装叠好,放到枕边,坐回摇椅。
许是奔波一路太过疲累,她意识渐渐涣散,眼皮一合,陷入沉睡。
转醒之时,天色已然黑透。她扫视一周,原本堆放满地的包袱被归放于殿内各处,井井有条,她低眉轻笑,袁曳看着不靠谱,干起活来竟是一把好手。
她伸了个懒腰,前去妆台前对镜理理仪容,方着凳面,一个精巧的朱漆檀木盒子跃入视线。
她执于手心略做端详,附指拨开盖子,两只红玛瑙耳坠静躺其间。
难道是袁曳放的?
同样是红玛瑙,眼前这副耳坠的成色上佳,成色是晶莹剔透的红,相较于之前她攒钱买的那副,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满心的好奇登时消散,于淑慎随手丢开盒,天上如何,地下又如何?她没兴趣。
盒子碰桌的刹那,一阵刺耳的响声勾起了她的注意,她侧耳细细分辨,是……钥匙在晃动?
她连忙拾起盒子,上下晃一晃,果然是钥匙。
于淑慎定睛研究木盒,半晌过去,毫无发现。她耐心有限,起身去外头捧来一块儿石头,不假思索往盒子上砸去。
叮铃哐啷几下,盒子扁下去,一把钥匙显露眼前。她眸色一颤,一把抓起钥匙,随后拿起不成样的木盒抖上三抖,一个信封坠地。
她急急捡起信封,拆开来一目十行看下去。最后一个字跳出眼帘的瞬间,她笑了。
无念真是条好狗,真不枉她费尽心思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