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七月十五便是中元节,是整个大陆都极为重要的节日。在这一日里祭祖,放河灯,尽显孝道。
这三日内每家每户都要食素食,皇室同理。
民间仪式简单些,可这皇族便是规矩繁多。
僧佛会来往皇宫同祖先及后人讲道,凡皇室血脉皆要去往皇陵祭拜先祖,而后晚宴将众人聚集在一起,说是家宴实则不然。五品以上官员须得到场,隆重程度不比其他差。
孟煜昨日便离开,去往皇陵祭拜。
皇陵不单指一墓,偌大程度堪比行宫。
分别有四门,四大神兽坐镇,朱雀,玄武,白虎,青龙。息宁属青龙,是以在青龙门举办大典。
祭拜需好几个时辰,还需赶往护国寺祈福。
大典妃嫔不可参加,因此宣贵妃并没有来。
一切完毕,国君与国后以及众人回道宫内。
“小姐今日要梳怎的发?”桂枝梳着楼萧宁的柔顺长发,问道。
楼萧宁让她自己决定,随后继续想着今夜的计划。
护城河,放河灯。她一定会去。
不过半个时辰,一切便梳理好了。
单螺髻上一只精美华贵的垂珠芍药金步摇,一袭水色对襟直领式襦衫,配秋海棠芍药绣花条纹裙。外里水色刺绣芍药大袖衫对称内里襦裙,仙鹤枯黄披帛搭在肩上。
额间点缀一抹芍药花花钿,美艳动人。
婀娜身姿,雪色肌肤,冷艳娇美。
申时一过,楼萧宁便带着桂枝出门了。
各处灯彩照亮整个街市,与那日元世有过之而不及。
商铺大多贩卖河灯,更有猜谜等各式小游戏,楼萧宁知晓如今宫宴未散,想着先去某处茶楼坐坐等着,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那天小时与小茶回来汇报时,并无什么有用的信息,还得继续探查。
杨司瑶去往苍兰寺不过寻常祈福祷告,并无异常。
齐王除了早朝回来迟些便也无多大用处。
来日方长,这才不过几日,细心些定能揪住些蛛丝马迹。
齐王与齐王妃看着倒是恩爱,时不时互喂一道菜,对视一番。
场上有舞姬献舞,各个西域风情,衣料较少,薄纱若隐若现。
齐王倒是看也不看,眼睛也不往王妃那看,看的倒是----国君旁的,宣贵妃。
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依赖。
孟煜嘴角带笑,抬眼正欲观戏,却见对面苍王盯着他敬酒。
他不慌不忙端起酒杯,回了一笑,一饮而尽。
今儿个东市有楼答谜,答对者送孔明,个个精巧不同于常见粗糙,纸张用的还是鎏金淡黄纸。
楼萧宁答了几题便觉得索然无味,这些题倒是简单。
正当她准备离去之时,一男子悄然走到她身边,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她立马收下,抬眼望去,人多繁挤,那男子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凝了凝眸,她瞬感有些紧张,示意桂枝离开。幸好南玉饭楼还不算远,就在这条街上。
二人疾步走向南玉饭楼,跟掌柜说了声,便入了棠阁。
堂妹亲启:
吾为边鸾,图昌王嫡长女是也。今我受蛮人欺辱,饱受折磨。幸得何长候入宫见女,认出我来。知了堂妹未然,便有意探听。特此修书一封。朝中老臣不服新帝,蛮人将政权全权交与副将,二者皆无能。军队形式松懈,似兰恐挨不过蛮人如此糟蹋。吾愿助堂妹,不知妹愿否?
边鸾书
楼萧宁看完手紧紧捏住纸张边缘,大有捏碎的征兆。
她与堂姊多年未见,本以为她有图昌王精兵护佑,平安无事。却不曾想堂姊竟遭遇了这般。那蛮人怎么敢,怎么敢!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手指已然泛白,闭眼再睁开之时,已是没有了愤怒。
待到愤怒消除,她也开始认真思索。
边鸾一介弱女子,怎的将信传出来?
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便听桂枝轻声提醒:“小姐,此时宫宴该结束了。”
她垂眸,手转了转珠串,起身道:“走吧,我们下去。”
宵禁是亥时。
放河灯是亥时一刻,是以现在的街市还是热闹非凡。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护城河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河灯,还有笔墨,方便将心愿写下传给那头的老祖宗,作个祈福。
楼萧宁为了不显突兀,便也买了一盏荷花灯,纸扎的格外精巧,栩栩如生。
提笔写心愿之时,她有些犹豫。
她的心愿是什么呢?想了许久也想不到什么。
有些可笑,这么多年来,自己竟然无欲无求,唯一的心愿是这辈子也无能为力了。
这份求己愿倒真是可笑。
正呆愣时,河灯被人从后面拿起。
“若是疏星姑娘不知写些什么,在下可否用你的河灯写写我的心愿?”
她转身回眸,刹那间河灯与孔明一同放起,身后一片星星点点。此刻天地相连,美不胜收。
眼若秋波宛转,胜是海棠醉日,般般入画便是如此吧。
孟煜低头在写字,侧颜俊美,在一摊小贩与这热闹的景象中有些格格不入。
忽的,他停笔抬头,与她对视。笑得有些不真切,皓齿露出,仿若是鲜衣怒马的桀骜少年。
好看的让人迷不开眼。
俊男美女对望,有若有情人,璧人挽玉,般然入画。
“愣着作甚,去放河灯啊!”他笑着把河灯递给她。
楼萧宁回过神,接过他手中的灯,赶忙放入河内。
蓦然撇见几个字。愿阿宁,一生无虞,长乐未央。
纸条背后的字她没看清,河灯就已远去。
她回头与他对视,都未说话。他便那样笑着看着她,眼里仿若只有她一人。
心突然漏了一拍,她压了压心头的异样,眼神飘向远方。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