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分意境?” 众人不明所以。 侯公子的话少的不是意境,而是构图。 这是李怀安自己所说,如果改意境,岂不是自相矛盾? 了然大师还是那副和善的模样,对着李怀安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秃驴! 画作不是他的,他请什么请? 这种人,比候满天更讨厌! 果然,候满天扑了过来:“诶!这是我的画,你要干什么?” “大小姐都不吝赐教,侯公子,不会一幅画都舍不得吧?再说了,你知道白某的本事吗?一般人让我跟他改画那都没有资格!我给你来一手点睛之笔,保准让你的作品更上一个层次。” “我呸!”候满天嗤之以鼻,“就你?行行行,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了,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能有多大的本事?” 这么多人看着,要是姓白的小子改不出来,定能好好嘲讽一番! 如果能找回丢掉的面子,损失一幅画又算什么? 只是…… 候满天看到李怀安拿出那支漆黑的硬笔,不禁蹙眉。 如此笔墨却是从未见过呀。 先前画草图时便有姑娘注意到李怀安所用笔墨与众不同,画出来线条也与毛笔截然相反。 都以为李怀安要用此笔之不同给的侯公子的画作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李怀安却只是在画作中间的山道上多画了一个人! 李怀安的毛笔画一般般,但素描速写什么的绝对拿得出手。 片刻之间,寥寥几笔,一个乞丐跃然纸上,伸手向着周围上山下山的行人要钱。 这乞丐是栩栩如生,姑娘们心中暗暗惊奇,不想这位白公子还真有本事。 但关键不在这人! 李怀安停笔之后笑盈盈地看向了然大师。 了然大师笑脸相迎,却不知什么意思,没有说话。 李怀安看看陈婉蓉的画作,点了点画作上的题字:“深山藏古寺……那我也来提几个字吧。” 说完用碳笔飞速写下五个字。 一群人都伸长了脖子,十分好奇。 一位姑娘缓缓开口:“佛度有缘人……” “佛度有缘人?” 片刻之间,周围陷入了沉寂,姑娘们蹙眉沉思。 这几个字落在此作上意有所指。 陈家老爷表情已经阴沉下来,有些紧张地看了看一边的了然大师。 了然大师的笑容已经消失,从始至终都没有停止的笑容在看到李怀安落在画纸上的五个大字时荡然无存。 佛度有缘人…… 好一个佛度有缘人! 这上山拜佛者皆是客商、文人、小姐、老爷,唯独山道上一位乞丐伸手乞讨却无人搭理。 什么是有缘人? 无非都是有钱人。 佛度有钱人才是正解! 就是这么一个乞丐,却成了整幅画中最扎眼的存在。 甚至超过了原本惊于技法的云中佛影。 此刻佛影给人不再是庄重威严之感,而是给人一种无比讽刺的滋味。 再由此画看向这位了然大师,一身金丝袈裟,油光满面,天庭饱满,一群老头之中就数他最精神。 那乞丐出现在画中扎眼,何况于大师出现在诗会扎眼? 气氛变得不对了。 姑娘们都惊叹于白公子的胆气,却也担心惹恼了了然大师,热闹了陈家不好收场。 李怀安有恃无恐,他是巴不得这老秃驴发火。 笑面佛见了,就是没见夜罗刹是何模样? 要是大名鼎鼎的了然大师在陈家诗会上破口大骂,传出去一定很精彩,千佛寺的名声亦会流传久远。 “了然大师,且看侯公子的大作是否更俱画外音了?” 李怀安还嫌不够事大,轻佻地对着了然大师问了一句。 可以清楚地看到了然大师的脸皮都已经开始微微抽动了。 大师毕竟是大师,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是戒骄戒躁挤出了一个笑容:“白公子技法高明,若贫僧没有猜错,您所用的就是传说中的碳笔吧?” “碳笔?” “就是在长安,由太子殿下使用的碳笔?” “原来是这般模样。” “老秃驴有点儿本事,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李怀安心头冷笑,也不予作答,继续说着画中之事,“了然大师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千佛寺也是吃万家香火至今,城内城外,名声有目共睹。想来应该不会出现画中所指,只度化有钱人家吧?” “咳……”老和尚是有点儿绷不住了,尴尬地咳嗽一声,“那……那是自然。” “那是正好!不如请侯公子在此作赠与了然大师,让他挂在千佛寺门口,让万千香客瞻仰,也好时刻提醒千佛寺内的诸位高僧,佛家之根本都集中在一句‘普度众生’之中。” 呼…… 姑娘们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一句“普度众生”好像是一记耳光重重地抽在了了然大师的脸上。 一家主持不在寺庙中吃斋念佛,却频频出现在杭州各类大型活动和家族之中。 和尚不像个和尚,倒像个到处走穴的戏子。 候满天有些懵,不知如何应对。现在只觉有些后怕,这个姓白的是个疯狗,咬起人来不论后果的! 还好没继续招惹他! 连了然大师都招架不住。 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