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代的扬州似比李怀安记忆中的扬州大为不同。 扬州属于三国交界,又临长江北岸,地势复杂,善养匪患。 从杭州去扬州的官道上,短短两日的路程,李怀安一行便遭遇了七次盘剥。 好在路上的匪徒还有点儿规矩,要的钱不算多,看李怀安一行人各个行装不俗,要了高价,一个人一钱银子到一两银子不等。 李怀安等人不与这些一般的山匪计较,一路交钱路过。 独孤城说这些小股匪患无法根除,你打散了一波,不出半月又会有新的一波出现。 所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不单单是他们这一行人,就是江湖中的武林高手也都是破财免灾,不是打不过,是打不完,驱不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怀安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的国家境内有如此场景! 黄沙土路,碎石丘陵,风萧萧路遥遥,道边枯骨成堆,偶有商队空留一堆烂木车架,不见一人不见一物。 李怀安多有感触,有时候家国大义真是被残酷的世界所逼出来的。 记忆中的江南景色有多好?岂能如这般烂贱? 他日登基,定要好好治一治此地,如果是扬州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现在的局面,那就把两边州郡打下来。 “这些匪徒往后也都是白莲教的笼络目标。”独孤城骑着马,跟在李怀安的马车边上,不紧不慢地说着。 刚才路见一人被山匪所杀,李怀安想出手阻止之时,人已经死了。 独孤城让不要生事,李怀安虽然收手,但亦有些不忿。 从杭州出来已经两日了,再过半日就是长江南岸渡口,这一路见过的惨象恶事太多,李怀安的心里憋着一口气,难以发泄。 “与其让这些匪患各自为营,不如全都笼络在白莲教的控制中,又了白莲教的约束,路边所见的各种场景才会有所好转。如此,也算是为天下百姓做了一点儿好事。” 李怀安没有回答,独孤城便骑马走在了前头。 身边蛮儿小声说:“相公,听独孤前辈这么说,白莲教似乎也不像是坏人。” “小妮子,你这么快就被人PUA了?” “啊?” “记住了,任何坏人都不会说自己是坏人。任何人为恶都会为自己找一条光明正大的理由。而且一个人的思想控制不了一群人的思想,白莲教这种东西,一旦人多起来,就会失去控制,哪怕是我真的当了教主,也不可能完全操纵这样的庞然大物。” 王蛮儿似懂非懂,皱起了眉头。 偏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骚乱。 又是一批匪患拦路,拦住的是一辆精致玲珑的马车。 一看里面必是富贵人家。 李怀安听到有人在喊,“你们……你们讲不讲规矩,我们都已经给了钱了,为何不放我们过去?” “救命!救命!山匪抢人啦!” 李怀安坐不住了,当即下车,对王蛮儿一招手:“走!” 王蛮儿应了一声,急忙跟上。 “白公子!” 独孤城想要叫住李怀安,可李怀安心中带火,已然劝不住了。 憋了两天,正要一个出气筒,正好被撞上,当然是要去管管的。 官道上还有几个刚刚走过的行人,见到动乱都是纷纷避让,唯有李怀安这几人不退反进,十分显眼。 正在跟前方车内姑娘拉扯的匪徒见到有人过来,立即停下的动作。 为首的刀疤脸给了个眼色,随后便有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围拢过来。 “干什么的?没事儿赶紧滚,大爷今天高兴,不收你们的买路钱!” 李怀安已经点燃了引线,听得一声枪响,说话之人嘴上开了一个窟窿,震惊地看着周围伙伴,想要说话,已是哑口无言。 嘭的一声,尸体落地。 血染黄沙,留了一路的腥。 突生变故,余下匪徒连连后退,大叫着:“老大,硬茬!” “好大的狗胆,知道我们是哪儿的人吗?” 刀疤男丢下手里的姑娘,叫着兄弟们一起过来,手里提着大刀,手臂上绣着断尾蛇的纹身。 “是黑水湾船坞。” 王蛮儿小声提醒。 这黑水湾船坞就是独孤城口中的水寨。 此地距离长江渡口甚远,按理在官道上是不见这些贼人的。 的黑水湾船坞多是劫掠过往商船,少有在官道上打劫。 难怪这儿出现一批不讲规矩的匪徒,原来是山匪是水寨! “把人都杀了!” 李怀安一声下令,显然是不想废话。 王蛮儿点头,刚要动手,却听身后王濛冷声道:“住手,让我来。” 话音刚落,人影飞行,王濛几个起落就到了人群之后,一顿拳脚,也不见什么招式,却在片刻间将匪徒打得人仰马翻。 两分钟后,官道上血流一地,一个人都没有跑掉。 想来不出几日,这些尸体也会变成往来路上所见之白骨。 “多谢几位英雄搭救,小女子南宫月给诸位恩公磕头了。” “南宫……你是赵国人?” “正是,小女子赵国人士,千里寻亲,眼看就要到了扬州,不想在此遇到不讲理的匪徒,若非几位恩公,小女子性命休矣。” 南宫是赵国大姓,王猛和独孤城听是赵国人便心生亲近。 “姑娘此去扬州还要渡江,那边才是水匪更多,还是跟我们一路,送你到扬州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