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重新回到脑子里,莺歌费了好大的劲,才能控制住自己继续带路,而不是转身去跟蒋氏厮打。 那可是她家小姐的亲娘,结果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计身份年岁!万一那是个乞丐呢?万一那是个八十老叟呢!慢慢推开李欣然的房门,一共浓烈的药味冲了出来。 “大长公主见谅,我家小姐中毒之后,一直在吃药。” “无妨。”大长公主一摆手,便抬脚进入了房间,而萧寅褚不好进入女子闺房,便在院外等候。 莺歌不敢怠慢,连忙指挥小丫鬟去给萧寅褚准备椅子糕点茶水。 李欣然的房间里中药味道非常的重,窗门紧闭,墙角摆放着恭桶,看着很干净,在不显眼的地方,却离床很近。床边摆着两个圆凳,其中一个圆凳上有个盛满水的盆,里面扔着一块布巾。 大长公主走了过去,莺歌慌忙将水盆移开,跟着大长公主的丫鬟分头行动,擦凳子的擦凳子,挪凳子的挪凳子。 床上被床帘挡着,丫鬟轻轻将床帘掀开,上面躺着的人震惊了在场除了莺歌之外的所有人。 站的比较靠后的蒋氏惊呼一声,嘴唇颤抖几下,泪便下来了。 床上的李欣然骨瘦如柴,面容消瘦,整个人仿佛病入膏肓一般,双眼紧闭,仿佛已经去世了一般。 蒋氏的惊呼吵醒了李欣然,她虚弱的哼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病的太厉害,身体格外的虚弱,才短短的几天,李欣然与之前判若两人,一双大眼嵌在有些凹陷的脸颊上,显得格外的大。 “大……大长公主……”她挣扎的想要起来行礼,被大长公主一把揽住:“好孩子好孩子,躺着,躺着,别起来。” 话刚出口,声音哽咽了,眼泪就下来了。 “这是怎么弄的呀,怎么,怎么成这样了呢?” 李欣然虚弱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啊,许是,碍了谁的眼吧。” 此话一出,后面几人的脸色皆是不太好了。 大长公主面不改色的摸了摸李欣然的发顶,轻声问道:“我带你回镇国将军府好不好,那里有御医,医术会更好些。” 李欣然满脸的激动,但眼泪流出来之后,却是拒绝了:“臣女是李家女,去镇国将军府,总是不太合适。” 大长公主笑了笑:“有甚不合适,我看着你爹爹长大,也算半子,可怜见的,这才七八天,已经瘦脱了像,若是你爹爹回来,还不知道得多心疼。” 听到大长公主提自己的父亲,李欣然沉默了。 大长公主笑了笑,扬声嘱咐带来的丫鬟准备软轿,直到李欣然被抬出去,大长公主都没有再给朱氏她们一个眼神。 但无论朱氏她们再说什么,大长公主再也没有分过半分眼色,只是在走的时候,淡淡的留下一句:“凶手还是要尽快找到。” 软轿轻摇,李欣然感受初冬的风,已经有些寒冷了。 隐四的药效来的太狠,短短几天,已经快要将李欣然的生命值抽干了。 解药一直握在手里,李欣然在赌,赌爹爹接到暗卫的信后会想办法来救她。 蒋氏是她的母亲,但这次,在吴嬷嬷发现饭菜有些问题的那一刻,李欣然的心已经凉了。 所以,李欣然不介意用自己,换蒋氏一个她应该有的结局。 当然,还有那个该死的道长。 李欣然漠然的看着李府中的一切在慢慢往后倒退着,蒋氏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李欣然,李欣然抬眸看了一眼,随后便垂下了眼眸,不再看蒋氏。 她眼中的担忧不是作假,但她下手的时候也未曾迟疑。 李欣然不想再跟她和平相处,也不想再看她真诚且虚假的关心。 蒋氏心疼吗?心疼,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但后悔了,却是不后悔的,如果献祭一个养不熟的女儿,能换来一个知冷知热的儿子,蒋氏觉得,自己还是赚了的。 站在门口也不是为了挽回女儿,而是在想办法跟大长公主搭上话,看看能不能留下来,就算不留下来,也问问什么时候能送回来,别她那边找好人选了,李欣然还在镇国将军府出不来呢。她已经三十八了,再不生,就快来不及了。 可惜,直到大长公主的圣驾远去,蒋氏也没找到好的机会搭话,准确的说,是大长公主根本不理她。 离开李府一段距离之后,李欣然颤抖着手,将怀中的解药取了出来吃下。 病的太久,身体都虚弱了许多。 隐四的药力很强,不只是毒药,连解药反应也非常的快。李欣然刚将解药吃下肚,就感觉一阵暖流从胃里到达了丹田,然后从丹田沿着经脉流窜到了四肢百骸,绕行了一大圈后重新汇聚到了丹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仿佛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啵”,霎时间,一股强大的内力沿着药性流窜的路径,又走了一遍经脉,最后回归到了丹田。 幸亏有药力作为先行军润了一遍经脉,不然李欣然这汹涌澎湃的内力就会像巨大的水柱灌进细小干涩的肠衣,直接冲坏了。 控制着重新得到的内力绕着经脉转了大小周天之后,李欣然只觉得自己的力气回来了。 虽然不是全部回来,但至少是有力气做一些正常的动作了。 软轿放到了李欣然之前待过的厢房,众人七手八脚的将李欣然抬到了床上。 大长公主叠声去唤太医的时候,李欣然虚弱的开口道:“大长公主,小女有事求您。” 大长公主转头看向李欣然,双眼微微眯起,沉吟片刻后,摆手让所有人退下。 在最后一个人关门之后,李欣然掀开被子走了下来,但因为之前虚弱了太久,走路还有些打晃。她走到大长公主的面前跪下,声音还带着些飘忽:“求大长公主恕臣女欺瞒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