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清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这世道,那有什么能置身事外的呢。” 李欣然和彭琼宇同时沉默了,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 除夕当天,一大早,李欣然就被莺歌从被窝里面挖了出来。 “小姐,您得指挥我们大扫除啊,除夕当天,得把前一年的晦气霉气都清出去。”李欣然纵使困得不行,还是捏着鼻子爬了起来。 在打扫卫生的过程中,门房前来通报,说苗祭司来了。 李欣然有些纳闷,毕竟自从上次苗祭司讲述完了自己和苗繁朵的故事之后,萧寅褚说要让彭琼宇自己选择,因此她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也没有管躺在那里的阿雅。不过在小果取了阿雅的血,将蛊虫都收回来之后,阿雅的状态确实好了很多,脸色都恢复了些许的红润。 “快请。”李欣然道。 李欣然等了不久,苗祭司便到了。 “祭司大人,请,来人,上茶。”李欣然客气的请道。 苗祭司拘谨而礼貌的行了个礼,然后坐在了凳子上。 “苗祭司,这次上门,有何贵干?”李欣然笑道。 苗祭司叹了口气:“李小姐,你还是别文绉绉的跟我说话了,你们中原人的那种咬文嚼字,我是真听不太懂。” 李欣然笑了笑,从善如流的换了口吻:“苗祭司,您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苗祭司笑了:“这能听懂,李小姐啊,”她诚恳的带了些泪意道,“不知道,您的哥哥,现在想的怎么样了?” “我哥哥?”李欣然愣了愣,后来想到彭琼宇跟她和李桓清说过的那个故事,沉默了片刻后道,“我也不知道他想的怎么样了,也许……您可以亲自去问问他。” 李欣然没有将苗祭司拒之门外,这件事,是非功过,都应当由当事人自己决定,更何况,当时彭琼宇在跟自己和爹爹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脸上怅然的神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雪,素白色的雪搭配着红色的氛围,过年的气氛直接就升了起来。彭琼宇正在后花园陪着李老挖地,按照李老的说法,现在地上的雪下的泥,有温热驱寒之效。李欣然不敢信,也不敢不信,只能千叮咛万嘱咐彭琼宇,千万看好李老,挖土没事,别吃土就行。 彭琼宇站在李老身边,本就黝黑高大的男子,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黑了。 看着彭琼宇的侧脸,苗祭司眼圈立马就红了。 “朵儿……”她喃喃道,“真像。” 李欣然站在她的旁边,脸上五味杂陈。她默默的退了几步,给苗祭司让出了空间。 苗祭司此刻的眼中只剩下了彭琼宇,她一步一步的,蹒跚的走了过去:“孩,孩子……” 李欣然带着苗祭司来到后花园的时候,彭琼宇就已经看到了。 但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只是一夕之间,他好像有了个被称之为曾祖母的人。 “孩子……”苗祭司站在彭琼宇的身边,颤颤巍巍的手想要伸出去抚摸他,却被彭琼宇下意识的躲开了,在战场上回来的人对于陌生人的碰触都或多或少有些抵触,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不熟悉的人到底是普通的百姓,还是一个敌方的探子,能够放宽心让陌生人触碰的,除了残疾,就已经付出了命。 看着苗祭司突然失去光亮的眼眸,彭琼宇的心里有些愧疚,但他没有对苗祭司示弱,他不认识她,更不熟悉她,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名义上的曾祖母而已。 “抱歉。”彭琼宇低声说道,确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没关系,孩子,我该怎么称呼你?”苗祭司和蔼的问道。 彭琼宇垂下了眼眸:“我名彭琼宇,您,可以自己选择怎么称呼我。” 苗祭司笑了:“在我们那里,男孩子被称为伢子,我叫你宇伢子好不?” 彭琼宇微微笑了笑:“您随意。” 两个人尴尬的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再说一句话。 李欣然看着这尴尬的氛围,刚想上去打个圆场,就见李老直接站了起来,看着苗祭司稀奇的说道:“我就说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原来是跟琼宇一样的味道。” 彭琼宇听到了李老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李老,你说什么一样的味道?” “就是你的血啊,”李老凑近苗祭司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跟你一模一样,血液里应该也是一样的味道。” 苗祭司低声笑了笑:“您说的不错,他是我女儿的后代,体内有我们南夷嫡系的血液,这血液可以除蛊辟邪。这也就是为什么,”苗祭司温柔的看着彭琼宇,“宇伢子的血,可以让阿雅被反噬。” “哦……”彭琼宇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孩子……”苗祭司踟蹰了一会,问道,“你祖母……怎么样了。” “她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彭琼宇实话实说,毕竟他跟祖母也不熟,自然没什么悲伤的情绪。 苗祭司就不同了,彭琼宇的祖母是自己的女儿,一瞬间,苗祭司泪如雨下,苍老的手捂着脸,哭的格外的撕心裂肺:“我的儿啊!” 她捶胸顿足:“都是娘害了你啊!” 苗祭司心里明白,如果不是苗繁朵将用自己心血养出的蛊给了自己,她也许还不一定会去世的这么早。 看着面前哭的凄惨的老人,彭琼宇迟疑了半晌,还是上前,给了她一个安抚的抱抱。 …… 而另一边,在阿雅的房间里,看着阿雅明显缓和的脸色,小果松了口气,随即又开始不满:“祭司大人这是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万一我们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看她怎么跟族人交代!” 就在小果抱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