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柳忱此言,谢添却是结结实实的愣住了:“你能确定?”
柳忱道:“当日咱们从行宫离开的时候,我曾亲眼看见那给王娘子下毒的凶手手里握着一个瓶子。那日我撞见李大人与父亲在花园里说话,恍惚瞧见着他将一个白色的东西给了父亲,如今联想起来,应该就是装春水情用的瓶子了。二哥哥既然已经看过那件案子的档案,理应知道那瓶子就是定罪的证据。”
谢添认同的点头道:“确有此事,看来此案还是得从春水情的来历查起。”
谢添已经将话说罢,却还是坐着没动。自从送走高承厚一行人之后,他的情绪就变得有些低落,或许是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他每每心情不好,总想要到柳忱身边坐一坐。昏暗的房间里,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柳忱静静的坐在谢添的对面,鼻翼之间充斥着谢添衣服上惯带的清香。似乎是感受到了谢添对自己的注视,柳忱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二哥哥是心情不好?”
“嗯。”谢添声音淡淡的,听起来有些乖巧。
柳忱心里莫名有些发软,继而问道:“是不是,因为高公子?”
谢添有些意外:“你知道?”
柳忱道:“高公子在这个时机当上了殿前副指挥使,属实有些过于巧合了。”
谢添道:“非但是这件事,还记得那日我和许酒去找徐飞的事吗?我们还曾在半路上遇见了王娘子,深更半夜的,她说是去姨母家接人。可是过后我让许酒查过,那位王娘子根本没有什么姨母,可她的车上却偏偏拉了一个女人。你说,那个女人又会是什么身份呢?”
柳忱蹙眉:“与徐飞有关?”
谢添道:“关于此事,我也已经让人查过了,那日徐府起火,上上下下拢共烧死了八个人,却偏偏少了他娘子和孩子的尸体。而当日王娘子的车上,正好载着母子两个人。你说,这是不是过于巧合了些?” 案件讨论到这里,脉络已经十分清晰了,不管王娘子因何原因要带走徐飞的娘子和孩子,此事必然与高承厚脱不开关系。而高承厚又是与谢添打小玩到大的关系,得知他牵扯到自己父亲的案子里,谢添的心情又如何不会低落。
柳忱安慰道:“二哥哥也别心急,此事虽与高公子有所牵扯,他却未必就是杀死徐飞的主谋,毕竟高家的背后还有高贵妃和三皇子在,说不定也是受人指使。为今之计,还是要赶紧查明真相要紧。”
面对柳忱的提议,谢添却显得有些犹豫:“此事,还是再说罢!天色不早了,忱妹早些休息,我就先回去了。”谢添前脚出门,月雪后脚就进了门,小丫头手里拿着两根蜡烛,做贼心虚的掩住了房门,忙不迭对柳忱抱怨:“方才可吓死奴婢了,还好这房间里光线昏暗,二公子没看清楚娘子的脸。若不然,可就要惹出大祸了。”
柳忱让月雪点了灯,一边给脸上涂着药,一边静静的思考着谢添方才说过的话。依着谢添所言,高承厚的身上有绝对的嫌疑,不管是火烧徐府一案,还是当初行宫里给王娘子的投毒案,都与高承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谢添既然已经开始怀疑高承厚,却又偏偏不肯追查,大概也是顾虑到兄弟情谊,不愿与高承厚生出嫌隙。可是为今之计,从高承厚的身上开始突破也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正当柳忱在心里盘算该如何查起的时候,忽听见月雪说了一句:“上官娘子近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可是好些日子没来过了。”
柳忱心思一动,笑说道:“她既不来找我们,那我们明儿个就去找她。左右这会两家都相熟了,去谁的府邸还不一样。”
月雪与上官云身边的春云十分要好,闻言高兴的说道:“娘子说的是,明儿个去都打算带点什么?奴婢一早起来就准备。”
柳忱说道:“咱们三清观特产的跌打损伤药膏备一点就是,上官姐姐惯爱舞刀弄枪的,免不得有受伤的时候。”
月雪痛快的点头:“成!”主仆两人将主意拿定,次日清早吃过早饭就备车直奔上官府。在柳忱离府之后不久,谢添也带着槐阳离开家里,两人直奔玉林坊市而去。那里有一家地下交易市场,里面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想来应该能找到关于春水情的蛛丝马迹。且说谢添带着槐阳进了地下市场,一路穿过各色摊铺,直接来到药铺的前面。望着长条案几上摆着的各色药瓶,谢添突然后悔没带着柳忱一起出来了,毕竟她曾见过春水情的瓶子,找起来也能容易些。
店老板见谢添站在自己铺子前一脸愁容,忍不住出声问道:“公子,您这是打算买点什么?”
谢添说道:“我要买-春水情,你这里有没有?”话音一落,店老板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谢添说话的声音虽然不算大,却还是被周围几个人听见了,霎时之间五六双眼睛都紧紧盯着谢添,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紧张。
“这是怎么了?”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不善,谢添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腰间的匕首。恰在此时,一双手从背后拍了拍谢添的肩膀:“谢二公子慎言,这春水情可是朝廷的禁药啊!”谢添深感意外,回头望去,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
“是你!”
而在此同一时间,上官云也在自家花园招待着柳忱,听闻来意,深感意外:“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把王娘子邀请到上官府来?”
柳忱点头应道:“正是如此,姐姐不光要邀请,且还得以上官云的名义邀请,千万不能透露出半点我在上官府的踪迹,否则,那王娘子定然是不肯来的。”
上官云不解的问道:“这却是为何?”
柳忱摇头说道:“许多事我也不便明说,只盼着姐姐能相信我就是。”
“姐妹一场,我自然相信你。只是我与王娘子私交不深,也不知能不能将人请来。”上官云是个性格爽朗的女子,说干就干,立刻提笔写了一封请帖,吩咐春花派人送去王大学士府。柳忱耐着性子在上官府坐了半日,吃过晌午饭,上官府的下人才匆匆赶回来送信:“回二位娘子的话,王娘子已经乘车往咱们府邸来了。”
上官云乐的直拍手:“太好了,我还以为请不来人呢。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出去迎接。”柳忱出于谨慎,多嘴问了一句:“可看清楚了,随同的还有什么人没?”下人回道:“只看见马车从王府里走出来了,并不知道车上都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