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成厚一语坐实了谣言,惹得柳忱心中一阵不快。她后退几步与高成厚拉开距离,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动声色:“高大人,背后听人说话实非君子所为。”
高成厚不屑一顾:“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你无须拿这种话来搪塞我。相较于谢添,我倒是更感兴趣,当日你苦心孤诣的从我府上带走了那个小子,如今也快半个月了,可探听出什么消息没有?”
柳忱微微一笑:“大人想多了,妾身只是见那孩子可怜罢了。”
高成厚显然不信,嗤笑道:“到我的府上可怜我的人,柳娘子真是菩萨心肠。听说你与谢添成婚这么久都还没入过洞房,你竟然能对他这般死心塌地,早知你如此忠心,我当初倒不如就顺了两家的意思,将你娶回家里得了。纵使你出身不好,当我的妾还是有资格的。”
高成厚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柳忱当初趁着他成婚带走了徐家小郎,这笔账他始终在心里记着。如今正巧在宫门口遇见柳忱,趁着四下无人,自然得好好羞辱她一番。
柳忱虽性格沉稳,面皮也却薄的很,叫高成厚这么一羞辱,当即就变了脸色。月雪更是气的不轻,指着高成厚鼻子骂开了:“姓高的,你竟然这么侮辱我家娘子,枉你与我家公子还是好友,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你不懂么?”
高成厚面上仍是笑着,玩味着月雪的话:“朋友妻不可欺?这话说的可真好,你既然将这脏水泼了,大人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倒真是对不起你了。”说着话便要伸手去摸柳忱的脸,月雪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护柳忱,便在这刹那之间,柳忱只觉得肩膀一沉,有人重重的将她揽住,另见一道寒芒闪过,直奔高成厚的胳膊削去。
高成厚动如疾风,侧身躲过绣春刀的攻击。回手将腰间的弯刀抽出,笔直的对准了柳忱,微微眯了下眼睛:“躲了那么久,终于舍得现身了?”
谢添将柳忱护到身后,俊朗的眉眼上布满了寒意,宛若一头野兽般蓄势待发。他将刀锋对准高成厚的脖子,声音宛若从十八层地狱里发出:“高成厚,你别欺人太甚。”
“高进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昔日的好友一朝反目成仇,说出的话句句戳心窝子:“当初我若是乐意,站在你身后的那个人就该来给我暖被窝了。如今不过是要摸一下罢了,何苦这般小气呢?”
高成厚摆明了态度告诉谢添,军粮案的始末他都清楚的很,眼下来欺负柳忱,只算做是对谢添小小的报复罢了。可在谢添的眼里,两件事本就不能相提并论,他甩了甩刀,不由分说的就对着高成厚砍了过去。两人过去没少切磋,如今真刀真枪的动了手,也都是起了杀心。
“我父亲出事以后,我曾派人查过城门口的记录。骑兵案发生的当日,你爹就带着人出了城。”谢添一刀斩断了高成厚的攻击,沉着嗓子说道。高成厚一拳挥来,声音伴着拳头:“腿长在他的身上,他爱到哪里去,谁能管得住?”
谢添冷笑,张开五指接住了高成厚的拳头:“可也巧得很,那几日我全家都被□□在府中,宁五郎和蒋楚河去你府上找了好几次,偏偏就没见到你的人。我父亲死了没多久,徐飞就去宁伯伯府上寻求庇护。再之后不久,他家就被烧了,夫人和儿子却出现在了王娘子的马车上。你如今又娶了王娘子,高大人,你可千万别跟我说,这件事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朋友一场,你竟然在背后猜忌我。”高成厚似乎没想到谢添竟会暗中查探自己,一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手上的动作越发猛烈,逼得谢添不得不后退了两步:“我不猜忌你,你倒是自己来说,那段日子究竟去做什么了?”
高成厚狞笑:“我去野外踏马观花,我还去未名居喝花酒。只可惜柳娘子长得太丑,她若是美一些,我就将她娶了,带着她日日去你谢府上哭丧去。”
高成厚一句比一句难听,便连站在一旁的柳忱都听不下去。谢添目中闪过寒芒,倏然手腕翻转,刀锋从高成厚的脖颈边划过,风势凌厉,带走了一串血珠。习武之人见了血,杀意便一发不可收拾。谢添与高成厚你来我往,招招都往那要命的地方砍。柳忱恐这二人生事,出声喝止了几回,那二人恍若未闻,你来我往之间,宫门前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尘雪。
最终还是禁军巡视经过,十几个人团团将谢添和高成厚架住,这才避免了一场血灾。高成厚衣服上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脖子和脸颊上都是血,与之相比,谢添倒是还算体面,只有手背上落了一道血口子。两个人都喘着粗气,杀气腾腾的望着对方,谢添一口咬定了高家:“高成厚,今天这件事还没有完!”
高成厚擦拭着脸上的血,也是不依不饶:“谁说不是呢。”
柳忱恐谢添再与高成厚动手,一把抱住了谢添的胳膊,声音哽咽的央求道:“二哥哥,休要再与他动手。”
谢添双目赤红,眉宇间的戾气团团凝聚,闻言转头看了柳忱一眼。望着她哭红了的双眼,犹豫了片刻,终是听了她的劝,转头带着柳忱走了。留下一群人在身后吵吵嚷嚷,还有高成厚不甘的骂声。
回程途中,槐阳和月雪在车辕上坐着赶马。柳忱和谢添坐在车厢里,一路沉默,四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谢添与高成厚打的太狠,膝盖被踹了好几脚,眼下骨头都是疼的。他将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闭目倚着车厢。柳忱见他手背上还在流血,便从怀里拿出一方锦帕,试图给谢添擦一擦血迹。谢添似有所感,轻巧的躲过柳忱的手,闭着眼睛说道:“血渍难洗,别脏了你的帕子。”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寒意,再不复往时的体贴。柳忱心中有些受伤,讷讷的收回了手。联想起方在在宫里听到柳忬和高成厚的一席话,柳忱心里未免开始多想——他这是心有所属,对自己冷了、倦了?一朝有了心上人,便连兄妹都做不得了?柳忱觉得心里委屈,掩目垂眸,强压下心头的酸涩之意。
谢添心里也很难受。今日高进死的突然,一下子掐断了他后续的许多计划。原本就心烦意乱,下朝时听说柳忱进了宫,便想着在宫门口等一等,远远的看她一眼,也多少能慰藉一下思念之苦。哪料到事情就那么巧,偏偏遇上了高成厚,亲耳听见他对着柳忱说出了那段不为人知的前事。他与柳忱成婚这么久,自以为感情还算不错,却从不知道她当初与高成厚议过婚。再联想到以前两人见面时的一幕幕,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