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桌上的壶,像介绍朋友那样,介绍给他:“这是阿长,你看它壶嘴长长的,”指着他们坐的凳子,“这个叫大壮。” 不等屈瑾反应,她侧着身,指着自己银色耳环:“左边是大 银,右边是小银。” 耳环挂在女孩娇嫩的耳垂上,甚是可爱。 “这是小荷,那是小包,还有柳柳……” 她身边,每一样东西,小到一只耳环,大到整间门屋子,都被她亲昵地赋予名字。 屈瑾犹豫了一下,问:“你每天在这里,是不是很……孤独?” 万雪青却摇头:“我不孤独,我每天都和它们说话,能说话,怎么会孤独呢。” 屈瑾再一次认真地打量她。 他自己长得不错,却也得承认,她底子很好。 脸颊被冻得通红,也能从她额头脖子,看出皮肤白皙,她下颌尖尖的,双眼黝黑,睫毛卷翘,小巧的鼻子,殷红嘴唇,就像一个精致的娃娃。 自己一人住在这里,确实会很无趣。 他放下刚刚她抢衣服的心结,说:“我可以带你下山。” 万雪青:“不行,我要等母亲和弟弟。” 提到他们,她很高兴,眼睛燃起一簇火光:“他们会给我带小木剑,还有梅花糕,你知道梅花糕吗?” “它有六个花瓣,听说梅花就长这样。滋味甜甜的,有梅花的香气,可好吃了!” 梅花糕是最普通的甜点了,屈瑾自然知道。 他撑着下巴,看她小嘴嘚吧嘚吧,听她声音如黄鹂啾啾,说得这么开心,他便没有出声阻止。 万雪青说了许多话,才想起,自己没问过屈瑾的名字。 她眨眨眼:“那你呢,你叫什么?” 屈瑾脱口而出:“屈……” 只是很快,他住了嘴,自己是屈家下一代家主,身份特殊,在外单独行动时,最好不要随便报上名号,尤其自己还受了伤。 屈家也有下一代家主被绑架的先例。 他只说了个姓,万雪青却一喜:“原来你叫蛐蛐!” “我知道蛐蛐,夏天时,我捉了只蛐蛐来玩,可是没到秋天,它就死了。” 那可是她在这山上,为数不多的乐趣。 就像他。 她垂着眼睫,有点伤心,很快自己调节好,盯着屈瑾:“你是那只蛐蛐吗?” 她说越多,屈瑾越发现她的纯然无垢,他没有否认,竟也说:“姑且……算是。” 万雪青忽的凑近,打量他。 她动作太快,屈瑾一下望进她漆黑清澈的眼底。 他看到错愕的自己。 还没等屈瑾反应过来,她收回身子,有点生气地盯着他:“你肯定不是蛐蛐变的,你耍我,我又不是傻子!” 屈瑾:“……” 他摸了摸鼻尖,扬起嘴角。 屈瑾从小好看到大,但男孩长得好看,不算大好事,以前有堂兄拿这点攻击他,说他将来定花心多情,道心不静。 于是,他下意识控制自己的表情,总是板着脸,很少笑。 在她面前,却是忍不住。 果然,他一笑,万雪青 也不气了,她愣住,呆呆地看着他,道:“你真好看。” 屈瑾不讨厌她这种夸赞,他清清嗓子,问:“那你呢,你叫什么?” 这回,万雪青没有开口。 母亲从不让她和别人往来,如果她从别人那,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就露馅了。 可是,屈瑾都告诉她他的名字了,万雪青咬咬嘴唇:“你叫我阿青就行。” 屈瑾默念:“阿青。” 万雪青很用力地点头:“嗯!” 屈瑾又笑了。 这一夜,万雪青说了很多很多话。 从来没有人,会这么认真地听她说话。 待得天色一亮,风雪消融,屈瑾内伤恢复,见万雪青要把他的法衣还给他,他心下微动,说:“不若你留着。” 万雪青:“不行,我不能要。” 母亲和弟弟快来了,她怕这东西被看到。 屈瑾接过这衣裳。 临离去前,他对万雪青说:“阿青,我以后会来找你玩的。” 万雪青很高兴:“好呀好呀!你要快点来找我玩哦,到时候我再跟你讲,我是怎么和绿丫遇到的,很好玩呢!” 绿丫是她捡回来的一根树枝,长得很像一个“丫”字。 屈瑾:“好。” 他走出好几步,回头一看,阿青站在屋子里,跳起来朝他挥手,她身后火光明灭闪烁。 他又勾起唇角。 真是古古怪怪的姑娘。 只是,两人约定好后,屈瑾爽约了。 那一天,回到屈家,屈瑾举目眺望,泥土是红的,湿的,那是五百七十二口人的血,空气中还有烧焦的味道。 盛极一时的屈家,被不明势力屠族,只余屈瑾一人。 少年抱着亲人的尸体,口中不听地呕出鲜血。 而万雪青也一样。 她没等到屈瑾来找她玩,只等来了弟弟的尸体,和崩溃的母亲。 万雪青的母亲秦姬长得很美,但在万家地位很尴尬,她只是万家家主的一个外室,连侍妾都算不上。 而万雪青的弟弟万元华,虽天赋不低,但万家不缺天赋高的小辈,秦姬因为出身问题,一直被排斥在边缘,唯有万元华,能让她有一争的本事。 秦姬指着万元华的尸体,对万雪青道:“你看看,你弟弟是不是被那群人弄死了?” 万元华是出去历练时,中毒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