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回来了。
左无痕倒是毫不避讳地当着我的面褪下外衣,他的身上除了裂开的伤口,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旧伤口,虽然已经痊愈,但是留下的疤也足以令人触目惊心,想是他一路走来也是很不平顺的吧。
左无痕忍着疼将被血凝住了的纱布撕了下来,伤口又被磨得皮开肉绽。他见我紧皱着眉头的模样,以为我害怕了,不忍地对我说道:“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我岂是那过河拆桥之人,摇了摇头并没有出去的打算,而是自顾自的拧干了毛巾,好心地帮他把伤口旁的血迹拭去。上药时左无痕疼得头冒冷汗,手握拳头也没有吭声。我虽于心不忍,但能做的也就只是小心翼翼得用新的纱布,替他将伤口重新缠起来了。
待我倒完水回来后,左无痕已经自行换上了新衣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左无痕穿除了黑衣之外的颜色,他一身冰蓝色的交领长袍,腰间束着同色锦带,相比平日沉闷的疏离,这样反倒多了几分文雅之气。
“素日里见你惯爱黑衣,今日这身倒也是很好看,衬得你更有烟火气了些。”我鲜少主动同他讲话,经过今日一劫,对他也多了些信任,竟爽朗的主动搭话道,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几句。
“那我以后便多添置两套。”左无痕笑着应道。而后想起今天的事情,又忧心的问我:“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今日那伙人明显是冲你来的。”
“他们是沈如霜的人吧?”我大概能想到的,非要这么置我于死地的也就只有她了。
“他们是圣上的人。”他在宫里的那段时日里摸过他们的底细,虽未正面交锋过,但是能凭借对方的武功路数猜到对方的身份,这对他来说倒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圣上也想杀我?难道是宫里已经知道了?那圣上会不会对西夜不利。”我显然是被自己吓到了,若再仔细想想便知道,倘若圣上有意攻打西夜,那断不会派人来堵杀我,而是巴不得派人把我绑回西夜去,好博个师出有名。
“也未必是他,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圣上默认了沈如霜派人来杀你。”左无痕猜测道,我却一脸不知所云的望着他。
“有很多事情不便跟你说明白,不过你放心,圣上根本没有攻打西夜的打算。劫杀你应该是为了要打压翊王吧。”左无痕并未多做解释,宫里关系错综复杂,一时半会也同我解释不清。
“那他呢?危险么!”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萧承翊与圣上的关系不似从前般亲近了,甚至到了要大动干戈的地步。
“成王败寇,这个是他自己的选择。”左无痕意有所指的说道,可惜当时的我并未听懂萧承翊的野心,懵懵懂懂的以为是沈如霜的缘故,导致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我们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自刺杀事件后,左无痕跟我倒跟得很紧,我也明白他是怕我落单对我不利,我亦是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便也就默认了他的保护!
停留在宁城的几日以来,除了见到宁念念时不时来闹他外,倒也是相安无事了几日,我从宁念念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原来左叔周娘并非左无痕的亲生父母,左无痕是在年幼时被左叔所救,才来到了宁城的!我想他身上怕是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不过谁身上没个故事呢?洛城也没再有什么动作与消息,我才稍放下心来。只是左无痕这几日却格外奇怪,时常很神秘的躲在屋里,我总觉得他藏了什么好东西不让我知道,因为有一次我忘记敲门就进他的屋,不小心瞧见他慌里慌张的将东西掩盖了起来,还并不打算告诉我的样子,再后来我就发现他腰间多别了把折扇。
“这就是你这几日躲屋里捣弄的玩意儿?”我指了指别在他腰间的折扇问道。
“嗯。”
“我瞧瞧!”
“不行!”
“切!小气鬼!我还不稀罕呢。”
他只是笑笑不说话,我也没再强求,毕竟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宁念念他都没舍得给她看,更何况是我呢。
其实宁念念是个执着的女子,她十几年的时光都只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等左无痕!我突然想起了姜落衣,她也是这般执着的在等一个人回头,两人看似相同却又截然不同,但是我却更钦佩姜姑娘,她看起来更洒脱,更有魄力,拿得起也放得下。
还有白岩城的白南鸢,不知她能否走出一条不同于宁念念的路来,有些时候执着怕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思至此,我不禁侧脸端详起他来,嗯,他好像还真的挺风流的!他真有那么好吗?值得吗?
左无痕投来不解的目光。
我“呵”的一声不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