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过的地面着实不干净,尤其是漏了一夜雨的破屋,雨水裹着尘土黏糊糊地摊在地上,叫人不想落脚。
离语晗缩着的地方勉强算为干燥,只是她现在不敢说话,捂紧嘴,生怕面前的男人会降雷劈她。
她这小身板被劈一劈,会熟吗?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徐砚之扫量着离语晗,眉头不自觉地锁起。
于是他打破这番沉默:“男儿当阳刚一些,你瞧你这副软弱小白脸的模样像什么话?”
闻言,离语晗僵住了身子,情不自禁地低头在自己的胸前扫了又扫,面上布满了沉沉的黑线。
大哥,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她摸了摸身上这套捡来的破旧男衣,难怪大哥不避讳男女也要抓她来处理伤口,原来是将她当成男人了!
只瞧大哥又一次朝她招了招手,有了前车之鉴,这次离语晗不屁颠屁颠地凑上去了,甚至还极长记性地往后挪了挪。
“过来。”
离语晗猛地摇头,再把脖子伸过去给你劈一次?傻子才会这么干。
“过来。”
徐砚之又唤了一次,非但没把人唤过来,反而将人唤得更远了些,那一双黑眸子盯着他的双手,不难看出,这小白脸的眼神里全是警惕。
他表示很无奈,从灵空中取出一只钱袋,掂了掂:“本来想着给你些酬劳,既是不想要,那算了。”
离语晗看着那凭空出现的钱袋在大手上一颠一颠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坠手,里边得有多少钱财呀?
她咽了口唾沫,不确定地问:“那只钱袋是给我的?”
徐砚之撇了眼手中的钱袋,又看向离语晗那望眼欲穿的小眼神,语气中颇为遗憾:“本来是要给你的,没想到你原来是个无私奉献的人,我还是将这钱袋收好吧,不破你的戒。”
说罢,便作势要将钱袋收进袖子里。
这一动作狠狠地刺激到了离语晗,前一刻还想着傻子才会凑过去的她,立马化身为傻子凑了过去,一把握住要把钱袋揣进袖子里的手,急切道:
“再无私的人也是要吃饭的,不破戒,不破戒。”
握住的手朦着汗水,黏糊糊的,让人很不舒适,离语晗这才注意到男人的面色较比昨夜更难看了,惨白得像是一朵随时会化掉的雪花,我见犹怜。
但这并不妨碍她从男人的手里扯出钱袋来,再托于掌心掂了掂,果然很坠手。
原来大哥这么阔绰。
“再帮我换一次药,你就可以离开了。”
闻言,离语晗将钱袋揣入怀中,甚是积极:“没问题,大哥。”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就不会那么笨拙了,就是……
昨夜处理过的伤口怎么还是那么地惨不忍睹?
出血、化脓,触目惊心。
就像是处理了个寂寞。
离语晗不禁吸了口凉气:“大哥,你昨夜劈晕我后做了什么?”
“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哦。”
捣鼓了好一会儿,离语晗满意地拍了拍手,“好了,没别的事了吧,大哥,我可以撤了吗。”
得到大哥的颔首同意,离语晗这才有胆子离开,边走还边掏出钱袋,打开一看,白花花的一片,大哥果然诚不欺我。
只是她从未注意到,破烂的屋顶上方挂着一具焦黑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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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距离上一次给大哥处理伤口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酬劳虽不少,但却不能过一辈子。
光是借住的房租就要了不少银子,着实让人发愁。
离语晗本是有活干的,就在半个月前,受伤的大哥在药铺把她绑走,没人看店,害得药铺子丢了药材,老先生怒火上头,瞧她不靠谱,拿着扫帚连推带扫地将她赶走。
桑若城并不是个贫瘠之地,相反,还很富饶。按理说在富饶之地找活计并不困难,但离语晗却是个例外。
她的气运向来不是很好,且适合自己的活计类型少,干活的地点还得避开熟人常出没的地方。
能做的活计少倒没什么,问题是她在桑若城的熟人有点多。
若是可以,她是真的很想离开这个地方。
“裴老大,给个机会,我可以的。”
离语晗试图挣扎,却换来对方的凉凉话语:“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搬得动砖?我这两块砖叠起来都比你重。”
离语晗默默地瞅向自己的小身板,瞧不起谁呢?
“你不给我试试,怎么知道我不……”
“滚滚滚!别在这挡了兄弟们搬砖的道路。”
“我……”
“没看见我兄弟在等你让路?”
离语晗回头,还真有个人搬着一摞砖在等她让路,她往旁挪了两步,又挡住了另一个人板砖的道路。
再看裴老大凶神恶煞的表情,离语晗怂了怂,乖乖地离开了这片工地。
连搬砖的都不要她。
她凄凉地走在街道上,细数着这是第几次应聘失败了,突然,她被撞了一下,还未站稳身子,她又被人撞了一下,彻底稳不住身子,跌坐在地上。
离语晗这才发现,街道上的人都朝一个方向涌去,他们大多是些青年才俊与貌美娇花。
有好心人将她扶起,离语晗望着人流,好奇问:“那边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都朝那个方向涌去?”
好心人解答:“喜事没有,才子倒是有一个。”
“啊?”
“你不知道?”还未等离语晗回答,好心人给出答案:“徐家大公子今日回来了。”
“所以呢?这么多人去接他?”离语晗不是很理解。
“诶~接到不至于,但能看上一眼总是值得的。”好心人道:“这徐家大公子啊,可不是一般人,年仅七岁便被第一仙院挑中,如今不过是二十的年岁便达到了六月境大圆满,就差一点便可飞升成仙,古往今来谁能做到?就连城主大人都要亲自相接哩。”
古往今来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