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觉得不适应。
不过问题不大,他的身份是全书主角,不但拥有主角光环,英俊潇洒不说,还有一身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赋,按照小说经典套路,定能披荆斩棘一路高升,走上人生巅峰。
但兴奋过后很快冷静下来,他很快意识到了危机。
修真界妖魔横行,躯壳里进入另一个魂魄,那叫夺舍,是要被驱邪,被烈火焚烧致死。
于是他给自己的大半张脸下了不许动咒。
毕竟原著里的“苏州辞”不苟言笑、高冷话少,还真别说,这不许动咒一用,居然无人察觉到不对劲。
“苏州辞”的壳子里换了个魂儿,这件事绝对不能被戳穿。他把秘密深深埋藏在心里,要想暴露身份,除非有人一层一层剥开他的心——
但是“手”和“回”写成连笔,可不就成了“干面”吗!
“这边的行书也不错。”
这个小插曲转瞬即逝,许思韵似乎没有过多在意,而是扬起白且细的脖颈:“苏师兄,你平日里最喜诗书,觉得这四个字如何?”
苏州辞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他不懂什么行书草书,只觉得古代人写字着实不懂。作为高雅艺术的门外汉,他一向对书法没有半点兴趣,然而见到那四个字,还是忍不住睁大双眼。
这幅字……
规规矩矩的医馆里,怎会挂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言语?
另一边的许思韵凝视他半晌,噗嗤笑出声:“师兄,这‘智巧是金’写得遒劲有力,与你不分伯仲,想必出自一位高人。”
智巧是金。
苏州辞恍然大悟,露出一个释然浅笑。
他险些忘了,古人的阅读顺序是从右往左,方才匆匆瞥去,险些看成“全是弱智”。
……等等。
胸口突突一跳,后知后觉察觉出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强压下心中不安,沉着眸子缓缓抬头。
果不其然,许思韵正静静盯着他瞧,眼中笑意深了许多。
上当了。
他早该料到,这丫头根本不是中意那行书,而是看出他不懂字画、刻意使诈,只等他神色大变,自行露出马脚。
世上竟有如此阴险狡诈之人,古人实在恶毒!
“我下山数日,不知师父与师兄师姐们近况如何?”
许思韵语气云淡风轻,笑意越来越深。
又来,又来,又在试探。
苏州辞一颗心脏瑟瑟发抖,已经能想象自己被大卸八块——
这这这,这不像是主人公的剧本啊!
苏州辞下意识应答:“师父还是老样子,我下山时,师兄师姐还特意来送行。”
这句话脱口而出,他就明白大事不妙。
师父总共收了三个亲传弟子,许思韵是唯一的女孩。
他们从来没有师姐。
还是在诈他。
脸上的不许动咒,已经濒临崩溃。
去你的穿越,去你的修真界,去你的走上人生巅峰。
这女人好可怕,他想回家。
他一身小马甲被扒拉出来,眼看就要被拉去火烧,不知为何,许思韵竟并未戳穿。
这个看似柔弱无害的傻白甜抿唇笑笑,仍是温声:“真想尽早回云顶山。古人有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下山虽然有趣,却远远比不上与同门相处的时日。”
这丫头……不会又在变着花样耍他吧?
不对,修真界也有《水调歌头》吗?难道苏轼也穿越了?
心头像被猫爪挠了挠,苏州辞一时怔忪,听身旁的大夫笑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句子不错,不知出自哪位大家?”
许思韵道:“是我家乡那边的词人苏轼。”
家乡那边,词人苏轼。
苏州辞心口重重一跳。
大夫既然爱好书法字画,怎么可能没听过苏轼大名,眼前古怪的场面,只能有一种合理解释。
苏轼并不存在于修真界,许思韵之所以百般试探却不戳穿,正是因为……
她,是他老乡。
不会吧。
这么离谱???
两道目光于半空短暂交汇,苏州辞将她眼中的笑意看得分明,一颗心提到喉咙口。
难道——
许思韵心有所感,某个看似荒诞的念头涌上心口,让她忍不住翘起嘴角。
莫非——
苏州辞试探性张口:“苏轼我也知道,听说他精于词赋,前些年还得了那个……诺、诺贝尔文学奖。”
许思韵咳着笑了一下。
许思韵:“那年竞争激烈,我有位同乡姓马名克思,也得了个奖项。”
姓马名克思,还是你会编。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苏州辞眼眶发热,下一秒泪水就要汪汪流。
在陌生世界漂泊整整一天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很靠谱的队友!
许思韵的兴奋不比他少:“师兄连夜奔波,定是十分辛苦,不如坐下好好休息休息。”
“正是正是!”
大夫亦是笑道:“苏道长天赋异禀,我以为你定会在云顶山闭关修行,力求突破呢。”
“修为固然重要,实战练习同样不得忽视。在平日里,师父常常这般教导我们——”
苏州辞敛眉正色,掷地有声:“七百年修仙。”
许思韵应声点头,目光坚定:“最起码要五百年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