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安抓了两把下颌,手指划过之处,下面随之隆起几个蚊子叮咬似的肿包。
“有点痒……”他说。
“别抓。”李韵拦住他抓挠皮肤的手,着急地问,“带药了吗?”
秦嘉安一摸口袋,说:“没带。下午……换了衣服,忘记带了。”
说话间,他的眼皮也开始肿胀起来,双眼皮的褶子都快看不到了。
“快,打电话给家庭医生,让他带着抗过敏的药过来。”李韵着急忙慌地吩咐我,“不对,你赶紧跑着去接,把药拿过来,快去!毛裘,准备直升机!”
我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但也知道动作慢一点可能就要出人命,赶紧往医务室跑,边跑边通知家庭医生带着药出来。
半道上我碰到他,拎上药箱拔腿往回飞奔。
往返才三四分钟的功夫。
等我回来,秦嘉安已经瘫软倒下了,脸和手都肿胀变形,皮肤发红发亮。
“妈……我喘不过气……”秦嘉安小口小口地艰难呼吸,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
李韵正跪在地上抱着他,握着他肿到无法弯曲的手指,流着眼泪说:“你不要说话。”
她见我提着药箱飞奔赶到,等不及我替她打开,直接自己动手,打开药箱拿了一只喷雾状的药剂,熟练地打开包装。
“嘉安,把嘴巴张开。”李韵声音颤抖着,“听话,把嘴张开。”
秦嘉安意识已经不太清醒,昏昏沉沉的,看得出求生意识很强烈,但很努力也只是小小的把嘴唇张开了一条缝。
秦嘉守见状,也立刻跪了下去,托住他的脑袋,用手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口露出咽喉。
李韵照着秦嘉安的喉头深处喷了一顿药雾,又麻利地把药箱子里的便携式氧气罩拆开,抖着手给他扣上。
隔了1分钟,家庭医生气喘吁吁地赶到,给秦嘉安注射了一剂肾上腺素。
秦嘉安的呼吸平缓了一些。
毛裘在耳机里对我说:“直升机和驾驶员已经就位了,随时能起飞。伍玖,请示一下老板。”
我转达了毛裘的消息,李韵当机立断,说:“走,去医院!”
停机坪在主楼的楼顶,主会场这边没有降落条件。要送秦嘉安上直升机,只能把他送去楼顶登机。
秦嘉守没有犹豫,直接背上秦嘉安就往电梯间去,迈开两条大长腿,健步如飞。
我在一边擎着氧气瓶一路跟着。
李韵甩下高跟鞋和上千名宾客,也快跑着跟了上来。
这架私人直升机可能就是为了秦嘉安预备着的,舱内配置了各种急救用品,简直可以称得上救护机。
螺旋桨震耳欲聋的噪音声中,直升机带着李韵母子三人、家庭医生和我从滨海路1999号升空,向医院驶去。
秦嘉安在一系列的急救措施后,症状稍有缓解,有力气打掉脸上的氧气面罩了。李韵倾身过去给他戴好,比比画画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噪音太大,我听不清。
在高空中,我透过舷窗往下张望。滨海路的晚高峰拥堵还没有结束,双向八车道的路面堵得严严实实,车灯织汇出一片银河一样的壮观景象。
这种堵法,就算打120,救护车过来也要耽搁一段时间。
如果今天发病的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