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了。
幸好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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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徐庆元最先发现这两个人偷偷摸摸好上了。
他在小杨老师的黑色中山装肩头,捡到了几根橘色的猫毛。
“有情况啊!”他捏着那几根猫毛,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念尘那猫,胆子小得跟米粒似的,一天到晚都躲在她宿舍里不出来,寻常人近不了它身。你这不仅进了她的闺房,还跟她的猫都混熟了!”
小白杨矜持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喵喵刚开始也怕他,躲在床底下不肯出来,幸好他早有准备,不仅给念尘准备了礼物,还给喵喵带了一大包海鱼晒成的小鱼干,每次来喂一条,很快就把这个小家伙笼络了。
“难怪你今年又来了。我还以为你无私奉献来了,原来是盯上咱们武校的一枝花了!”徐庆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你来我们这里当女婿,我举双手双脚欢迎;你小子要是想把她拐去南方,我一万个不同意!”
小白杨也笑,反唇相讥说:“要是她想跟我走,你拦得住吗?”
“讲实话,还真拦不住。”徐庆元嗤地笑了一声,“可问题是,她愿意挪窝吗?”
小白杨听到这句话就沉默了,显得有点心事重重的。
晚上他又去了念尘的宿舍,她正坐在床上给猫梳毛,喵喵趴在她的膝盖上舒服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小白杨走到床边,挨着她坐下。
念尘头也不抬地说:“暖壶里的水是新烧的,你先去洗脚吧,我待会儿洗。”
语气就像老夫老妻似的。
小白杨怎么也想不通,两个人感情正浓,夫妻该做的事都做过了,但她就是莫名地对那一纸结婚证很抗拒。
在她宿舍过夜的第一个晚上,温存过后,他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搂着她说:“我们早点把结婚证领了吧。”
他以为她会高兴的。他觉得以自己的条件,愿意主动提出去领证,对她而言是定心丸,是保障,是恩赐。比起他某些下乡祸害了姑娘就跑的同龄人,他已经足够有责任心了。
没想到念尘对结婚的事儿兴致缺缺,懒洋洋地说:“着什么急,以后再说吧。”
“怎么能不急呢?万一……万一你有了孩子,怎么办?”他想得很远,已经在担心要是没有结婚证,能不能上正规医院生孩子的问题了。
念尘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不会有的。”
“男女做了这样的事,就是会有孩子啊。”小白杨急啊,想给她当场上一堂生理卫生课,但是念尘已经兀自坠入梦乡。
后来他每次提起,她也总是扯开到别的话题去。
今天他打算敞开天窗说亮话,非得让她表个态不可。
“念尘,今年春节,你跟我回去见见我爸妈吧。”他起了个头。
念尘梳毛的手停了一下:“你自己回吧,我不去。春节前后演出太多了,还要给留校的学生们张罗年夜饭,我很忙的。”
要是按往常,话题就被她往“春节到底忙不忙”带跑了,但是这回他继续说他想说的。
“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何况,你一点也不丑。”他循循善诱地说,“他们盼着我成家,盼了好几年了。我家里人应该会喜欢你的。”
念尘说:“我们这样挺好的,我不想结婚。”
“怎么会好呢?名不正言不顺的。”小白杨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剃头挑子只热了他一头,“我就是不懂,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能结婚?以后要是出去住旅店,没有结婚证都不能住一起。”
念尘被他逼得没法逃避,只好正色说:“那好,我问你,你成了家,有什么打算?”
杨建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说:“我会带你回A城去,毕竟大城市工作机会多,教育、医疗的基础条件也都比这里好太多。只要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行,好好培养他,送出去留几年学。等他结了婚,我们夫妻俩就搬去他们的小家附近,不用住一起,一碗汤的距离最好,互相独立,又能互相照应……”
念尘打断他说:“要是不生孩子呢?”
“孩子还是要一个的,不然多冷清啊。”杨建华很意外,她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丁克”即使是在大城市里,也还是一个新潮的概念。
念尘抱着喵喵一顿揉搓,说:“我有喵喵就够了,我不要孩子。对不对啊,喵~”
喵喵嗲嗲地:“喵~”
杨建华急了,从念尘手里夺过猫,丢到地上:“再怎么说,它也只是一只畜生。它能陪我们几十年吗,能给我们养老吗?”
丢下去的高度不高,喵喵轻盈地四掌落地,甩甩尾巴跟个没事猫一样仍旧到念尘腿边蹭。
念尘满不在乎地说:“你担心这个?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养老送终啊。”
“跟你说正经的,别开玩笑。”杨建华皱了皱眉,严肃道,“等我老了,你也七老八十了,谁照顾谁还不一定。有个孩子就保险了。”
念尘沉默了很久,才一字一句地对杨建华说:“我生不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