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热闹嘈杂得像个大促销时的卖场。
我头疼欲裂,幸好警察很快几分钟内就赶到,带走了秦嘉安和程函。
秦嘉安被押走前,不甘心地指着我咆哮:“她没检查安全带!是她害死了我妈!”
“该查的我们都会查,你先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察同志对他说。
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平静,毛裘也捧着一堆手机零件去修了。
晚点果然来了两个警察,因为要对我进行询问,协调医院给我换到了一个单人病房。
我把想得起来的都说了一遍,说到周进发现转向轴有问题时,警察问:“什么样的问题?”
我慢慢地如实说:“我……不知道,没有……问。我感觉……车头、有点……有点摆动,就……让老板……系上安全带。”
“上车的时候没有系?”
“没有……她不喜欢,尤其……喝完酒,以后。”
……
我说几个字就要歇一歇,喝口水缓缓嗓子里刀割一样的痛,警察同志们也很有耐心,笔录做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我看着他们阖上笔记本,准备收工回去,就顺嘴问了一句:“监控……拍到、拍到秦嘉安了吗……?”
警察公事公办地说:“案件进展我们现在不方便透露,你就等着正式通报吧。”
“好……辛苦了。”
李韵意外身亡,网络上翻了天,各种阴谋论吵成一片。
今天下午在我病房里那一场闹剧,早有手快的人录了短视频传到网上,配上标题“大义灭亲!岳父扭送秦嘉安到公安局,真凶竟是……”,被多平台广泛转发,各路键盘福尔摩斯下场推理。
也有不关心凶手,只庆幸李韵终于死了的网民,含蓄点的起头还要委婉地说一些诸如“虽说死者为大,然而……”的话,奔放的就直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今天是个好日子,转抽6666r庆祝李某人归天”。
要不是李韵死了,我还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恨她。
然后前几天“千里马”出事时,顺带被挖出来的李韵黑历史又旧事重提。这次更多人实名站出来指控李韵平日所作所为,里面不乏从秦氏集团离职的前员工。
秦家的公关部不知道没有人指挥还是彻底瘫痪了,对这些排山倒海一样的负面舆论根本无能为力。
墙倒众人堆,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梗着脖子刷了很久的手机,不知不觉错过了晚餐时间。肚子饿到开始咕咕叫的时候,我才惊觉已经晚上8点钟了,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护工大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当时情况乱糟糟的,订了护工却忘了留下一个手机号。
我按了一下护士铃,想问问护工大姐的手机号。这些医院的护工一般都有信息登记在册。
护士说:“不用找,我看到她就在对面病房照料35床呢,我帮你叫一声就行。”
护工大姐来了,还挺不乐意的。
我说:“阿姐……我订的,是……1对1护理吧?”
护工说:“你年纪轻轻的,又不严重。人家35床,70了,两个腿粉碎性骨折呢。再说,我不是一叫就来了吗?”
我不想跟她计较,肚子实在饿,就问:“还能……订到……晚饭吗?”
“没了,你早不说。订晚餐4点钟就截止了。”
“可以……便利店……买点吗?”
护工啧了一声,那意思大概是嫌我多事:“先转钱给我,我不垫的。”
我肚子饿得唱空城计,忍着气给她转了50块钱。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把一袋白吐司、一杯豆浆丢在我的床头柜上。吐司是那种工厂量产的吐司,豆浆是便利店纸杯装的,加起来预计不会超过20块。
我看她优哉游哉地坐在一边,对着手机开始视频聊天,一点都没有退我钱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了:“剩下的……呢?”
护工在热火朝天的聊天中分神理了我一下,说:“没了!医院物价多贵啊,我还贴进去5毛钱呢!”
我抚着胸口,不生气不生气,吵一架事小,把肋骨绷错位了就亏大了。暂时先忍一忍,忍到明天上午可以换人了,我就把她换掉。
晚上睡觉才是真正的煎熬。
止痛片的药效已经过去,服药的间隔却还没到。不是撕心裂肺的痛,却持续不断地软刀子割肉,足够有存在感,让我无法忽视它安稳睡去。再加上护工大姐开始打鼾,我身心双重折磨,只想向护士讨要一片安眠药。
然而我也知道要不到,只好硬扛着。
扛到下半夜 ,困倦终于战胜了疼痛和噪音,我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做了个好梦,梦见秦嘉守连夜从美丽国飞了回来,下了飞机就直接到医院来看我。
然而我在梦里清晰地知道这只是一场梦,隔了半个地球呢,不是打个车那么简单。除非我们这边一出车祸他就马上知道了,知道了就立马甩下那边一切事务直奔机场,又刚好有直飞的航班,才能在晚上赶到。
我抓着他的手,贪恋这似乎久违了的熟悉温暖。
他把宽大的手掌贴在我的额头,低声说:“睡吧,有我在。”